川剧是写意的艺术,它对舞台时空的处理极为灵活。不仅可以根据“景随情迁”的原理不断转换,而且能够借助观众的想象力,打破生活中的时空逻辑,或收缩、或扩展,显示出超乎常理的自由。《四川省志 川剧志》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就是川剧表现手法中的“时空扩展”。

时空扩展,是一种通过特殊的舞台调度来扩展舞台时空的表现手法。川剧《打红台•肖方夜奔》中的“观阵”情节,就是时空扩展的一个绝好例证。肖方是朝廷通缉的钦犯,在无情渡将金大用打入江中并逼死庚娘后,他被进剿红台山的昌平王官兵发现,连夜出逃。这时,改名为赵万的肖方早已是惊弓之鸟,他原本答应了韩虎的邀约要去投奔红台山,但走到半路,却听到了后山传来的激烈喊杀声,他知道这是官兵正在与红台山的守军厮杀,为了辨别虚实以决定自己的去向,肖方登上了高坡观阵。这个“高坡”, 在舞台上就是三星壁下置放的一张弓马桌。肖方站在弓马桌上,面向里背朝外,做出观望的样子,以显示战场就在他的视线之下。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此时,昌平王的军队却从前台追杀过场,很显然,这是在显示后山的战斗场景。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一幕本该发生在后山的战斗场景,却在前山出现了呢?

川剧《打红台•肖方夜奔》 剧照

而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在生活中看来很不符合逻辑的场景,在现场观众看来却很正常,这是因为,现场的观众心里都很清楚,此刻的舞台已被分割成为了两个空间,这就好比当今电影的蒙太奇手法,展现的是在不同地点出现的情景。当然,戏曲的这种表现手法完全不同于蒙太奇,它是借助了观众的想象力,把原本看不到的后山景象挪移到看得到的前台来,也就是用了移位的手法打破了舞台空间的限制,在舞台上拓展了一片与观众欣赏心理相融通的心理空间。这是川剧数百年中在舞台与观众间形成的一种默契,观众不仅可以理解,予以承认,而且能从这种全景式地视觉享受中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种“时空扩展”的表现手法,在《乔子口•血手印》一剧的“数桩”情节中也有精彩的展现。书生林兆德被未婚妻王春艾的父亲冤枉判了斩刑,被押往乔子口行刑,王春艾不顾父亲的阻拦,赶往法场送别,以尽夫妻之义。没想到法场的犯人很多,各自被绑在一个桩子上,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王春艾找人心切,乔子口又不是很大,她虽然不能很快找到林兆德,但也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但《乔子口》一剧为表现王春艾愧悔、焦灼的心情,同时向观众交代事件的原委,在王春艾见到林兆德之前,安排了一段长达数十句的唱段。王春艾先是哭诉林兆德因赴她的花园之约而蒙冤判斩的缘由,然后依着顺序数桩找人,先顺数,后倒数,数一桩,唱一句,期间又不断的有陪杀场的江洋大盗插科打诨,停了又唱,唱了又停,足足有一二十分钟之久。就这样,饰演王春艾的演员把生活中原本是转瞬即逝的心理活动,在舞台时间上加以扩展,并根据剧中人的心理流程,用悠扬婉转的唱腔一一演唱出来,形成了生活时间与舞台时间的强烈反差。看似不够合理,但观众却听得有滋有味。事实上,在观众的感受之中,王春艾的心理活动表现得越细微,似乎就越能体察到她急切地心情。《乔子口》在这里所营造的时空,实际是观众的心理时空,它有悖生活的逻辑,却符合舞台的逻辑。

川剧《乔子口•血手印》剧照

虽然说,“观阵”和“数桩”都使用了“时空扩展”的表现手法,但二者的展现方法却截然不同。“观阵”是把舞台上不可能有的东西呈现出来,“数桩”则是将舞台上原本存在的东西加以扩展。从生活逻辑来看,它们都难免有虚假之嫌,但在观众的心目中,它们却都是真实的。而这,正是川剧艺术的神奇之处。

《四川省志·川剧志》带您感受川剧的魅力。

本节目由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成都市广播电视台联合制作。

感谢“杜建华工作室”杜建华研究员特别指导!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指导: 杜建华

监制:王 祎

策划:凌 飞

撰稿:杨 睿

主持:葵 葵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