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市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

袁 征

在崇州市街子古镇的场口处,矗立着一座朝阳村字库。该塔身形修长,优雅华丽,十分引人注目。

街子古镇坐落于崇州市西北凤栖山下,是国家4A级景区、中国最佳康养休闲度假名镇、成都市五大天府古镇之一,有“川西水乡”“青城后花园”之誉,面积41.18平方公里,距成都市中心约60公里。

驱车从崇州市或都江堰市方向到街子古镇,迎面会看见一座三重飞檐牌楼,横额上书写着“西川第一天”5个大字。据查,这5个字出自清嘉庆年间光严寺僧万明《吟古寺》中的诗句:“古寺西川第一天,神今庙古万般全。水流风动花开谢,只计僧多不计年。”诗句里的“天”,指神圣共住之处,借以概括街子古镇优美的自然风光和丰厚的人文底蕴。

崇州市历史悠久,古称蜀洲。图为街子古镇西川第一天牌楼(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2019年4月,街子古镇被四川省人民政府命名为四川省文化旅游特色小镇。

街子古镇牌坊(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五代时,街子称横渠镇、四界镇、永康县。

南宋德祐元年(1275),永康县并入崇庆州,更名为四界镇。

明万历四十二年(1614),这里百业凋敝,昔日繁华的古镇只剩下味江边上的河街子—条街。

近代,河街子一条街成为贸易市场,名街子场,后来被人们称为街子镇。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改名街子乡。

1991年,撤乡建镇至今。

街子古镇华阳国志馆(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街子古镇气候温和,年均气温15.9℃,暑热天较成都城区平均低3—5℃,适宜居住养生。夏日里的街子古镇山风习习,空气清新,凉爽宜人,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

街子古镇老戏台(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街子古镇主要河流有味江河、泊江河等。味江河环抱古镇形成“水在街上环绕,街在水中活跃”的独特韵味。

《街子古镇银杏广场》 油画(蓬州闲士 摄于街子古镇华阳国志馆,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街子古镇古街区现存以江城街为中心的6条街,古建筑6.8万平方米。古屋古建筑群朴素小巧,是反映清代西南小镇风貌的典型建筑。

街子古镇八角井(曾瑞炎 摄,袁征 供图)

街子古镇上的天主堂鸡片,因创始人聂福轩在天主堂附近摆摊年久而得名,驰名于民国十七年(1928)间,20世纪70年代入《四川菜谱》时称崇庆鸡片。1990年,被评为“成都名小吃”。

街子汤麻饼又叫汤长发麻饼,采用面粉、白糖、冰糖等原料,经制皮、制心、制油、制酥等程序后,压为圆形,粘上脱皮芝麻,烘烤而成。20世纪40年代,被列为蜀州四大名小吃之一。

街子古镇永泰茶博馆(陈玉琼 摄,袁征 供图)

街子古镇上的景点主要有西川第一天楼牌、古镇牌坊、银杏广场、朝阳村字库、瑞龙桥、御龙桥、味江码头、唐公祠、光严禅院、古戏台、八角井等。

对于喜欢历史的游客来说,矗立在银杏广场上的朝阳村字库是格外值得关注的。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我国古代民间有“敬天惜字”“敬惜字纸”“惜字得福”的习俗。先民们认为,字纸不可秽用、糟蹋,否则会冒犯神灵,受到惩罚并祸及子孙。所有用过的字纸或废书,都应捡拾起来,集中放到一个地方,让其“羽化成蝶”。焚烧字纸非常郑重,不但有专人和专门礼仪,并且建有专门场所和设施。于是,字库塔应运而生。

字库塔,亦称“敬字亭”“惜字塔”,是我国古人专门用于收存和焚烧字纸的建筑。字库塔的修建、使用和维护,寄托了人们崇文尚雅的精神追求。

随着“学而优则仕”的观念深入人心,字库塔也逐渐演变为古人的一种祈福载体。人们将它建在城镇闹市、衙门、书院、寺庙、街口、乡间地头等最“接地气”之处,供上仓颉、文昌帝君、孔圣人等文神之位,希望得到庇佑而金榜题名。

《街子古镇小景》(钢笔画) 陈新(南充) 作(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在四川,字库塔又被称为字库、惜字宫、惜字库。四川民间有的地方将字库塔俗称为字孔、字孔子、敬字亭、惜字塔、焚字炉、圣迹亭等。据统计,四川省现存的字库塔超过200座,是我国现存字库塔最多的省份。其主要原因在于敬惜字纸的传统在巴蜀地区源远流长,充分融入了民间日常生活。

很多四川人认为,不识书中世界,就屏蔽了世间万象,等于是“睁眼瞎”。若想下辈子不当“睁眼瞎”,就得爱惜字纸,去字库为字纸送终。

流沙河先生在《故乡异人录》中描述,家有良田百亩的何老太爷患有眼疾,视物模糊,每日背着写有“敬惜字纸”的竹篓,提着铁柄火钳,沿街拾字纸于篓中,再背到南街字库焚化,以此期盼能早日重见光明。何老太爷的眼疾好没好,不知结果,但他的举动体现了巴蜀古人对文字的珍惜、尊重和对文化的向往。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所处位置与古镇主街中轴对应,因坐落在场口的朝阳村而得名。该塔建于清咸丰二年(1852),是成都一带字库塔的典范之作,印证了街子人对字纸的敬重和对文化的崇尚。

朝阳村字库用石条、石墩和青砖建成,通高18米,塔身修长秀丽,塔形为五级六角攒尖亭台楼阁式,呈六方体型。塔身下方开有一小孔,字纸便从这里投入。每层塔身外塑有6根龙形柱,檐角悬挂铜铃,每遇风起便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朝阳村字库的做工非常精细,塔顶及塔身装饰风格各异,大都雕梁画栋,特色突出。塔身借用佛教塔的基本型制,砖石中空结构。外壁浮雕刻绘有神话传说、山水风景、人物鸟兽、卷草花卉等图案。最上面4层外墙刻有水漫金山、雷峰塔等《白蛇传》中的场景,是考证白蛇故事演变的珍贵资料,凸显出街子人崇文尚雅的精神追求。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陈玉琼 摄,袁征 供图)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与唐代著名诗人唐求的故居唐公祠毗邻。唐末,王建攻占成都,召蜀州青城县味江镇(今属四川省崇州市)唐求为参谋,被拒绝。唐求隐居故里,以诗自娱,以诗言志,以诗寄情,把写诗当作自己的第二生命。他写诗每有所得,便捻成纸团,装入葫芦中。于是,人们称唐求为“一瓢诗人”。杜甫、陆游等文人墨客也曾在唐求故里吟诗作赋,题词留联。街子人崇尚文化,想必与之有关。

街子古镇唐公祠(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朝阳村字库的立锥之地是一个银杏广场。广场面积不大,生长着5棵树龄超过1000年的银杏树。其中有4株高20余米,直径约1米,每株3人牵手才能合围。它们一字排开,甚为壮观。

街子古镇银杏树(图片来源:今日崇州)

朝阳村字库旁有一座造型优美、雕梁画栋的风雨廊桥,名曰瑞龙桥。该桥长宽约60.4米,长约10米,建于清朝嘉庆年间。桥的两侧有《茶道马明》《蜀王抛桨》《建文遁禅》《洪武南藏》等20幅彩绘。

奔流的味江与沱江河在凤栖山下构成丁字形布局,水和桥便成为街子古镇的一大特色。1公里左右的味江水面上多桥飞架,气势磅礴,景致非凡,这在中国古镇上难找其二。

街子古镇瑞龙桥(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1908年,德国建筑师恩斯特·柏斯曼曾来到街子镇拍摄过朝阳村字库全景。这座六角五级攒尖楼阁式的字库塔,便成为百年前最早一批被西方眼光关注的四川建筑。只不过,这位德国建筑师把街子误记为“邛州的一个村庄”。

德国建筑师恩斯特·柏斯曼拍摄的朝阳村字库(图片来源:方待夜半听君语)

2007年4月,成都市人民政府公布朝阳村字库为第4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2008年5月12日,汶川特大地震造成字库塔刹及塔身严重受损。经成都市青羊区倡议,19家民营企业全额捐款,由街子镇人民政府组织实施修复,工程于2009年3月17日竣工。

2013年9月,成都市人民政府公布其为第5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保护范围是以字库围栏为界,保护范围外四周15米处为建设控制地带。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曾瑞炎 摄,袁征 供图)

街子古镇的先民曾在古镇上场口和下场口分别建了一座字库塔。上场口的那座字库塔已不复存在,下场口的这座朝阳村字库至今保存完好,成为街子古镇上一道亮丽景观。

街子古镇朝阳村字库(陈玉琼 摄,袁征 供图)

夜幕下的朝阳村字库璀璨耀眼,它仿佛在告诉人们,随着时代变迁,字库早已没了烟火袅袅的场景,更多地是以一件建筑艺术作品而存在的。然而,字库作为中国人敬惜字纸的历史见证者,依然蕴藏着丰厚的人文地理信息,有着不可低估的文化价值。

写于2023年8月5日

参考资料

1.《1908年,他穿越巴蜀,留下最高清的影像》,方待夜半听君语,2023年6月19日。

2.马卫,《字库塔》,达州晚报,2023年5月24日。

3.《字库塔,见证文字信仰的时代》,四川画报社,2023年5月15日。

4.《古塔寻踪:成都古塔,山水间的文化坐标》,方待夜半听君语,2023年3月18日。

5.秦先明,《街子镇字库塔:礼仪文化的历史见证》,崇州君伙库,2018年9月18日。

6.《唐求故里,兰花之乡,帝王蛰伏地,西川第一天——探访千年街子古镇》,快乐游侠,2017年12月18日。

7.《成都市第四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博雅文化旅游网。

8.《街子古镇》,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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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袁 征(1955年生于北京,祖籍四川阆中,现居成都。退休前为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巡视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