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人的照顾下，山河无忧

——给一个美小护，我的妹妹竞之

孙灵芝

1

我必须为每一个口罩书写说明

为每一个印痕找到存世的证明

每一个印痕，是在血肉之躯上

替一朵花描绘疼痛的骨骼

我也必须为每一个防护服立传

有一个知识在提灯人中间飞快地传播——

在护目镜内面，用碘伏擦拭后可以有效避免起雾

她们故意忽略了后面的知识，一个心知肚明的——

但是擦过后再戴上的瞬间，都能呛出眼泪和鼻涕

她们说：自己苦一下，人民就不会受苦！

2

我的战友们，我可爱的姑娘们

我是远方小城的小护士

是和你们一样的提灯者

在生命的前线

对抗永恒的苦难

你们说：请战！请战！

是为了人民安乐

是为了山河无忧

我在远方读你们的故事

风便起 云便涌

这里的风贯穿了气

这里的水流通了血

每一道山峦 均是筋脉

原来都是你们在世的证据

作为生命的脚注 无止无休

成为每一道风光 精神向度

3

去自由地呼吸吧 孩子

你被感染的肺已经治好了

你向我鞠躬 是敬救命之恩

我向你鞠躬 是回敬生命之重

4

吃爱人送来的饭

也不忘说：离我远一点

在外面 我与人群保持距离1.5米

在医院 我与人民没有距离

5

我们对生命的教育还不够

学不会尊重生灵的生命

生命的教育 从格物开始

比如佛手 必须从一粒种子开始

要跟风霜雨雪，都过了命

才能深深地把闪电印上心

面对无理取闹叫骂不休的医闹

依然做出道义上的原谅

因为你说，那是对生命离去时做出的情感宣泄

而我们家人去世时，你的情感宣泄

是和我一起抱头痛哭，是和我互为支撑

而我的批判精神，在他们的苦难面前保持了沉默

我们对死亡的教育还不够

对自己亲人的死接受不了

却十分热衷 制造救命恩人的死

“但凡一死 此前种种 皆非功德”

面对动手砸抢要说法的医闹

你逃过向你脑袋砸来的物件，电话里你很轻松地说

幸好是值班电话，很轻，即便砸到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那个承载多少生命希望的电话啊

被同一战壕的人亲手掐断

与死神奋战的人 偏偏与死神距离最近

6

我今天看风吹落花 水还在流

命运如何生硬 生命如此温柔

每一朵灯灭处 都孕育着一个希望

叶子们在哀悼 万叶丛中风声传来遗嘱

唯有来人间一遭，最后结果成形

手指天地，止观此生，才能

温柔一笑，如如不动

万朵之中 总有以身殉国的勇士

在时代的列传里 注定永垂不朽

    （作者单位：北京中医药大学良乡校区东院）

  作者简介

        孙灵芝，女，汉族，江苏如东人。医学博士，讲师。作品散见《人民文学》《中国诗歌》《星星》《扬子江诗刊》等刊物。著有诗集《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