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清明的细雨

罗学娅

清明时节的纷纷细雨，在杜牧的诗情画意中，一直下着，下了1400多年，仍然一如既往地在每年的这个节气如期而至。不知是清明成全了这场细雨，还是这场细雨打造着清明，没谁去探究，因为人们早已习惯，沐浴着这绵绵细雨，走上离离原野，登上葱茏山坡，冢墓之前，焚香祭祖，万物丛中，赏花踏青。在传承中享受春天的蓬勃旺盛，又接力把新一年的希望栽种在这片祖祖辈辈呵护着的热土上。

庚子年清明的细雨，和往年一样，纷纷扬扬、连绵不断。柔柔的，洒在脸上，让人们情不自禁地滋生出无限怀念和万千缅怀。这细雨，没有电闪雷鸣的轰动震撼，也没有瓢泼倾盆的激烈瞬间，感觉就是空中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喷雾器，不断喷洒出细细的、芬芳的空气清新剂。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清洁着刚刚被阴霾侵蚀了的天空，清洁着刚刚冲破寒流而盎然复苏的枝枝叶叶，清洁着走出寂静而生机勃勃的广袤乡村和万象更新的大小城市。

生活里，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弥漫着的那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人们行走在青青原上草包裹着的小路上，自由自在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发自肺腑地感叹:无论多凛冽的寒流也阻挡不住春天的脚步。在雨丝交织的薄雾中，人们步履匆匆，牵肠断魂，先人坟前，点香焚纸，虔诚跪拜，以最传统的方式祭奠祖先。这是我们川东老家千百年来约定成俗的清明仪式，所有人，都在这个特别节气的蒙蒙细雨中自觉虔诚地完成。只是今年出行的人好像少了一些，因为不集聚、不扎堆，到公墓祭奠还需提前预约，限时限人数。

庚子年清明的细雨，和往年不一样。透过我家24楼的窗户望出去，这毛毛细雨，像雾又像风，更像一帘透明的薄纱，飘逸着从空中撒开，把天和地连成一片，构成一幅追思和缅怀的朦胧画卷。我从网络中走进这画卷，手捧一束洁白的菊花，遥望长江汉水两岸，寻觅那灿烂樱花掩映着的一座座新坟。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在电视上听过你的动人故事，在网络上看过你的平凡人生。今天，抗疫的最后胜利离我们已经很近，你却匆匆离我们远去。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新坟在龟山还是在蛇山，但我知道一定是在祖国的绿水青山。因为，你用勇敢的双手托住了风雨中的城市，用智慧的金线修复它受伤的灵魂，你以大德拯救千万条生命，以大爱挽救无数个家庭。人们称颂你是最美逆行者，新时代最可爱的人。

你是医院院长，你是医学专家，数不清你一生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多少鲜活的生命，没想到您的生命却在救死扶伤的抗疫战场上被万恶的病毒吞噬。

你是准新郎，正月初八的婚礼请帖已经写好，可你却留下一句“疫情不退，婚礼不办”，昂首走进了隔离病区，与毒魔拼搏而不幸牺牲，美丽的新娘再也等不到与你携手的婚礼。

你是一个工作在防疫最基层的小区保安，为了劝阻外来人员进入，确保小区居民的安康，倒在了你执勤的点卡哨位。

你是警察、辅警，你是社区、村社干部，你是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你是坚守在祖国每一个角落的一线抗疫将士。没有人天生就是英雄，你们只是在灾难面前选择了勇敢前行。明知前方是病毒和险情危机，后方是家人和祖国人民，你们却义无反顾地冲向前方，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保家卫国的坚固长城。你们的英灵在这场没有硝烟但却有生死的战斗中升华，化作14亿人民的守护之星。

星光融进了庚子年清明的细雨，洒在脸上，是热的；流在嘴角，是咸的。它饱含着抗疫英雄战斗的勇猛之泪、牺牲的悲壮之泪、胜利的喜悦之泪。

英雄是不朽的，人们将永远铭记，铭记在每一个清明时节的纷纷细雨里。

（作者系内江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