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开春记事

郑光福

 一、正月初一逆行重庆武隆

 今生的我亲历了不少人命关天的大事，自认为我这50后出生已是奔七之人见过不少世面。

 公历2019年最后一天，我在崇州市参加文友周宗富的《两代沧桑》方言书发行会，中午、晚上分别是崇州电视台了之（尹君）、原副台长肖波安排招待，退而难休的我们这群老同事、朋友些真是人逢盛世，岁月静好！席间文友约请我春节前后到云南、到邛崃、到崇州街子古镇游玩。“哎！春节我与家人要到重庆溜一圈，一是去武隆天坑景区行游，二是顺道去看望80多岁的九孃。”我一一推辞了昔日同事、记者、文友们的热情邀约。

《两代沧桑》书影（图片来自网络）

 鼠年到来还有20多天，单位团拜，家人团拜，亲友团拜，好不热闹和愉快，一个乐字了得！1月23日，在派出所工作的女婿说：“今天才开会，传达武汉发生疫情，我们公安人员不得离开成都，我肯定去不成武隆了！”女儿听说疫情有传染性，不但不去，也劝我们老两口改期去武隆游！”1月24日，除夕，我与在《晚霞报》工作的好友何一东通电话，他说：“你还敢走啊！我刚把我们家人去广元的火车票退了”。“啥子瘟疫那么凶！”我不怕！老实说，这些天酒壮胆！电视里播报疫情也没引起我的重视。是的，今生的我经历了1960年饿饭的“自然灾害”，2003年的“非典”疫情，2008年5·12汶川特大地震，我见多了，再说我已是过“知天命”的老人了，怕啥呢！我与妻商量的结果是：“去，大锣大鼓都见过，还怕凼凼池，还怕那新冠病毒肺炎！”我与妻简直没把这次疫情放心上，还自以为是。

 除夕我们在家看完央视春节团拜晚会，次日上午十时左右，侄儿陈刚便开车来到楼下载上我们老两口，从成都驱车出发了。在车上，我惊异见到11岁的侄孙也不开腔不出气地一个劲地玩手机：“你小小年纪也不怕！”“我不怕！去看一下武隆的天生三桥好写作文！”。车上放着我的《登青城山道歌》“向东方，向东方，向东方，浩浩荡荡......”

 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乐至县高速公路服务区，只见车少，人少，个个戴上口罩，门口的服务员也不断报告武汉疫情是“人传人”的。这才引起我警觉。

1月25日，作者郑州光福逆行向东在蓉渝高速乐至服务区留影（陈刚 摄）

 这大年初一的开春天，虽已中午时分，天空依旧显得灰暗，一路的绵绵细雨也下过不断线！咦！看来疫情真有极大的传染性，难怪出走时女儿塞给我们一包口罩。已在路上的我们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依旧向东，向武隆前行。

 1984年，我曾在重庆中国新闻学院四川分院读过一年新闻班，加上九孃一大家一直住在重庆市中心，我是常来常往，对重庆也是有所了解。记得那时成都通往重庆只有一条成渝火车线和一条老成渝公路，后公路扩修成一条成渝高速，再后又新修一条成南（充）高速，也可通重庆，今天侄儿却又带我们走的是近一两年才建好的渝蓉高速。侄儿说，这条高速比那两条高速还近几十公里。“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前进！脚踏着祖国的大地！”侄孙与侄儿见我一路唠叨关注手机中的疫情，他们还唱起这首歌，一路“逆行”在向东的路上。

渝蓉高速公路（图片来自网络）

 “叔叔，你那么关心疫情，干脆我把你开到武汉去采访，去采写前线报道。”是的，我在成都人民广播电台当记者时，侄儿陈刚是台里司机，常载我去各地采访。他知道我关注时政，关注新闻，是新闻人！是的，我曾去温州采访报道过私营经济，去北京采访报道过亚运会，带队采访过从绵阳到乐山的“一条线”经济大发展的太多新闻，有的报道还上过新华社的《经济参考报》。一路上，大家话语不断，天也逐渐放情；一路新景，我身处的巴蜀大地变化真大，可惜，今天我这老新闻人已是退休的老记者，无缘再有采访报道的机会了。我们的车一路向东，一路“逆行”。这是今生我这奔七之人带领我们一大家子，不听家人、友人们的劝告，硬要去欣赏那吸引我们的武隆风光。

1月25日，逆行汽车穿过重庆嘉陵江大桥，直奔武隆方向（郑光福 摄）

 有雾降来，穿越几个长长的遂洞，导航也时有中断，“哦豁，武隆已走过了”，“下站打倒”！我立即命令式回答一路好强的侄儿。天快黑时，我们才安全到了乌江边，到达武隆城区，到达女儿年前在网上为我们预订在江边的16层高楼的一间套三民宿房间。 

武隆城区夜景（图片来源：重庆日报）

二、困在武隆心系武汉

 武隆城位于重庆东南部乌江下游。1996年，我任四川省广播电视学会副秘书长、成都市广播电视学会秘书长，记得参加那次在重庆地区举办的1996年度四川省广电好新闻评比会，我率成都市19个区（市）县广电人员在乌江边的黔江县住了5天，但那次没有机会去观光游览武隆胜景。这次来这既陌生而又自认为很熟悉的地方，我兴致浓浓，主动介绍那次留在脑海中的乌江风光。

重庆武隆风光（郑光福 摄）

 1月26日清晨，当我们准备驱车去游仙女峰、天坑、三生桥时，小区大门口贴出武汉疫情简报，才清楚武隆当地已停止开放所有旅游景点。也就是从这天起，我们便困在武隆城，坐游了解武隆：仙女山和三生桥都在仙女山镇，属于一条线上的最佳景点；芙蓉洞号称天下第一洞，里面有各种各样形状的奇异石头，芙蓉洞还是一个大型石灰岩洞穴，洞内深处温度16度左右，被誉为世界三大洞穴之一，那里还是5A级景区。

重庆武隆芙蓉洞风光（蓬州闲士 摄）

如果能去，抓紧时间一天便游走得心满意足了，但就在这眼前的景区景点我们却无缘去了。大家其余时间是早晚转转武隆城，夜里看看电视机、手机。

是的，那些天的电视频道几乎整天报道武汉疫情。这瘟疫，它是看不到的幽灵，怪物，人在明处，它在暗处，随时在人身边晃，谁要遇到就会被感染！而且钟南山院士几天前说肯定“人传染人”，此时的我才真正感受到这次新冠肺炎的来势凶猛，太恐怖了！

2020年1月郑光福重庆武隆留影（陈刚 摄）

 为打赢这场战争，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挥，李克强总理任组长，全国很多省（市、区）将这次疫情定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相当于一级战备。是的，从1月23日10时起，武汉城是“只进不出”，目的是截断传染源，这也是我们国家有史以来最大的“封城”计划。

 今天1月26日，武汉已封城3天。那些天，我们在武隆得知，武汉市从23日10时封城前就已有四五百万人离开了武汉，有的回老家过年，有的离开湖北投亲，有的离去躲避那新冠肺炎传染。我知道重庆是武汉上游，沿武汉顺江而上，重庆的万州、丰都等江边城市众多人都在武汉打工干活，这批人离开武汉，身上是否带有病毒？真假难别，所以“只进不出”。

重庆武隆人民广场（郑光福 摄）

是的，1月26日的重庆已发生多起接触感染者，有的还被确诊是新冠肺炎；与重庆相邻的成都也有了感染者、确诊者。这新冠肺炎疫情来势汹汹！当时受到的惊吓、感到其危害，不亚于汶川特大地震。

困在武隆的我回忆起1997年全国广播电视少儿节目评比会在武汉召开，那次武汉电视台友人带我们去过美丽的东湖，也去了与重庆相邻的神农架等地；我知道湖北因湖多而得名，它山川秀丽，古属楚国领地，是我国长江经流里程达千公里的唯一省份；武汉市是素有九省通衢之地，那里的龟山、蛇山、珞珈山、磨山、黄鹤楼、晴川阁古今闻名；那座汤逊湖比东湖还要大百分之四十，是亚洲最大的城中湖；而那东湖还是杭州西湖的五倍之大；汤逊湖还不是湖北省第一大湖呢！除此之外，武汉拥有80多所高校，2300多个科研机构；武昌还是辛亥革命起义之地，抗日战争时期重要的战场；汉阳，开启了我国近代工业的先河；还有许多全国第一，如万里长江第一桥，最大水利工程三峡水利枢纽工程等等。总之，湖北是经济大省、人口大省、教育大省。

珞珈山（图片来自网络）

 自武汉发生新冠肺炎疫情以来，湖北黄岗等19个市县也出现不少确诊的新冠肺炎患者，疑似病员也多。为阻止病源向全国扩散，1月23日起，武汉这座1400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开始封城。在我看来，这是世界任何国家都难以做到的。今生我们这代人生活在伟大的中国，深感自豪！

我反复聆听了习总书记的讲话：生命重于泰山，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做好疫情防控，直接关系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直接关系经济社会大局稳定，直接关系我国对外开放。要始终以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为第一位，把疫情防控作为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的，这些天，我虽困在武隆，但心系武汉，心系湖北。1月27日我在微信上写下：“我多想变为一名医生，飞赴汉口，溶入到抗击疫情的战斗中。”妻说：中央台已说了，留守家中就是最好的支援武汉，就是参加战斗！

是的，我们大家为不给国家的抗疫部署添乱，1月28日一早，便驱车踏上返回成都的路程。  

1月28日，乘车返回成都，图为汽车即将进入龙泉山隧道（郑光福 摄）

三、在成乐路受检等三小时

 武隆到重庆市中区近200公里，本打算去看望病床上80多岁的九孃，上车时电告她大儿子，说明来意后他道：“重庆渝中区几乎全城戒严，都说留守在家就是上前线，不给政府添乱，现女儿女婿、孙女全家吃住都在我家，都在前线，你们来可能不太方便！”“既然这样，不给政府添乱，那就下次来看你们了。”

重庆风光（图片来源：新华网）

其实我们也归心似箭，一路上车稀人少，不到下午2点，我们的车便到城东成洛路收费站了。只见长龙般的汽车排成了四路，拖了一两公里，一打听，多是成都市人听从号令，拜完年提早赶回家参加战斗。

 是的，“待在家里就是最大的支援武汉，就是不给党和政府添乱。”“咋个还没有过检查口！”睡醒的侄儿有点烦燥起来，“比回来开车时间还久样！”妻也在说。只见川A汽车受检还快。工作人员拿着体温枪对准人头一一测量，只要不发烧，通通放行。是的，一停一放依旧很耽误时间，但又不得不认真严防这毒源。是的，只见省外牌照车辆人员还得靠路边下车填表登记，还得洗车、消毒，还得医生听诊。

 时针指向5点，我们的车终于过检放行，飞也似地进入市中心。此时的东风路、蜀都大道几乎无车无人，这是我住成都东门60多年第一次所见。

1月28日，从重庆回成都，成渝高速成都收费站对经过的每位人进行严格的体温检测（郑光福 摄）

 为与女儿孙女住在一起，这天我们决定不住东门老家，而去女儿女婿的西门新家中。十几分钟后，车便顺利到达。接受门卫检查，按14天留守隔离，我们便又困窝在新的家中。

回想这几天我们一是困在武隆城，二是困在高速出口3小时，都怪这2020年鼠年开春遇到了幽灵般的新冠肺炎。它是这么凶残，传染性是那么强，到我写此文时已确认全国住院病人高达八万多人，去世近三千人。 

新型冠状病毒（图片来源：美国卫生研究院（NIH）官网）

四、待在家中“战斗”难出一次门

回到成都住了些天，再看各路来的信息，我才深刻了解到这次危机真是前所未有，真的是最不可知数的。当看到电视里说“封城能有效切断病毒传播途径，遏制疫情蔓延势头，确保人民群众生命和身体健康。”我变为冷静。闷在家里慌，有时我戴着口罩，主动到门卫处帮忙执勤。

《宅》方远（图片来源：中国艺术报）

当我从电视里看那川医、省医院一批、两批、三批、四批医务人员去武汉前线支援；看到什邡、雅安、汶川各地把几十上百吨新鲜蔬菜送去支援武汉，那一幕幕逆行的白衣战士、志愿者，让我激动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待在家里就是最大的支持，就是为武汉加油！为湖北加油！”我安慰自己有力有心无处使。

《宅家亦修心》国画 陈万福（图片来源：巴蜀画派集团）

2月14日，武汉封城已三周，还是不能出门！何止武汉，电视报道、手机微信中的信息早已告诉我，全国所有人口密集居住区、院落、社区、楼盘都采取了严格的隔离截断感染源的措施，一些地方被当地群众封得严严实实，不戴口罩，扯闹的事也时有发生。我想，涉及到十几亿人口，这些小打小闹的矛盾是次要的是难免的。

《城乡联防》 中国画 曹念（图片来源：成都画院）

妻在农村长大，身体比我还好，又是操持家务的勤快人，小区规定一家人一天只能派一人出去采购食物。那些天，我只有困待在家睡觉、看电视。当我看到武汉雷神山、火神山十天时间建成十多万平方米的医院，几天后又建成16家方舱医院，这些医院能住下数万病员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何等的建设速度！

 2月4日，由军队医疗力量承担救治任务的火神山医院接收首批患者（人民日报记者 张武军摄，图片来源：人民日报）

有了病床，武汉市举全市之力，入户上门排查，一发现有症状的人，第一时间便送治轻症的方舱医院，重症送火神山、雷神山。专家们提出：早发现，早检查，早治疗，一个不丢下。我深感我们党，我们国家，我们各级政府真是深爱生命，对人民群众完全彻底的负责！ 

2月18日，武汉市青山区工人村街道青和居社区网格员李文丽（左）在上门排查（新华社发，图片来源：中工网）

五、为战胜“新冠肺炎”积极捐款

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全国各地实行人民战争，基本刹住了“病毒”源头。昨天央视新闻联播报道： 截至 3 月 2 日 零 时 ， 全国确诊新 冠 肺炎 80 026 人 ， 出院 44462 人 ，死亡 29 12 人 。 这是自 1 月 23 日武汉封城至 3 月 2 日 零时 的准确数字 。 它表明在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挥下，我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已取得阶段性胜利。

午饭后，我依旧待在家里，突然有了久违的电话。这是我供职的成都市文广旅游局退休支部书记王朝荣打来的。他说：“下午四点准时在东风路大桥俊宏酒楼开支委和小组长会，你是宣传委员，请准时出席，主题是捐款，尽点我们老同志的义务！”

当我来到局老干部常在俊宏活动的大门口，只见那大门依旧紧锁，门上通知说疫情中开业另行通知。他们会到哪儿呢？我立即给邻居望平街活动小组长商光兴打电话，他说：“就在公交站对面大树下，马路边开碰头会，快过来！”

 我抬头一看，几位支委小组长戴着口罩，正在那路旁听王书记传达市局老干处的捐款工作布置：“一定采取自愿的原则，在党内先捐，争取早点收齐明天就上缴。”

 见我到来，王书记点个头接着说：“时间紧啊，我是书记又是群主，现在又不能聚会，又开不起会，干脆我用手机红包请大家转到我手机上。请兰运明负责通知将军街党小组成员。”

王书记要我讲几句意见和看法。我还有什么说的呢，我第一个捐出600元交给王书记说：“六顺，祝愿祖国疫情过后大顺！”

回到家中，老干处承茂玉书记来电说：“谢谢你们大家的积极配合，现党员同志都很积极哟！捐1000元的还有好几位呢！比那年地震捐的还多！”

写于2020年3月3日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学会常务理事，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广播电视学会副会长）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郑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