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文庙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中国西部孔子文化中心

袁 征

秋分已至，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在从事过教育工作多年的两位老朋友提议下，我与十几位朋友从成都市区出发，自驾约40公里，来到四川省境内保存最完好的文庙之一——崇州文庙。

崇州文庙前留影（佚名 摄）

崇州别名崇庆，位于岷江中上游川西平原西部，是四川省辖县级市，由成都市代管，地域面积1090平方公里，呈“四山一水五分田”的格局。

崇州是老子思想创立发扬地，历史悠久。汉代称蜀川，唐代称蜀州。其建制历史长达4300年，公元316年设立县制，1994年撤县设市。

崇州历史悠久，古称蜀洲（图片来自网络）

近年来，崇州市获得了许多荣誉。如，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中国西部百强县市，中国创新百强县市，国家新型工业化产业示范基地，国家农业综合标准化示范市，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国家卫生城市，全国县域旅游发展潜力百佳县市……

崇州境内名胜古迹众多，主要有街子古镇、元通古镇、凤栖山、罨画池、九龙沟、鸡冠山国家森林公园、文锦江温泉、崇州文庙等。其中，崇州文庙是这座城市的一张靓丽名片。它和全国其他地方的文庙一样，是纪念中国伟大思想家、教育家孔子的祠庙。20世纪初，民间根据《谷梁传》的记载，将孔子诞辰日定为公元前551年农历8月27日。我们今天参观崇州文庙，当恰逢其时。

崇州文庙石碑（徐波 摄）

朋友提示：“饮食也是一种文化。你以后写游记散文，最好介绍一下当地好吃的东西！”这不免让我想起《纽约时报》记者托马斯·弗里德曼2008年9月撰文时所说：“过去三十多年的中西文化碰撞，没有使多数中国人丧失文化自信。中国人今天的孔子热、老子热、诵经热、书画热、茶道热、旧宅热、文物热、中医热、养生热等，都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中国人本文化衍生出来的餐饮文化、养生文化、休闲文化也是其他文化所难以比拟的。中国任何地方的街头餐馆都能做出三四十种菜，而在美国绝大多数的餐馆只有汉堡包加土豆条，能有三四个菜就不错了。”

崇州文庙万世师表牌坊（彭芳 摄）

说起崇州的餐饮，那好生了得！冻糕、叶儿粑、豆腐帘子，号称怀远三绝，今天吃了明天还想吃！蹄花、豆花、脑花、油花，巴适得莫法形容，这恐怕就是崇州美女长得水灵的原因之一吧！天主堂鸡片又大又薄，吃起来麻辣鲜香。高山冷水鱼无污染，肉质鲜嫩，营养丰富。石观音板鸭色泽金黄，又酥又嫩，完全不输乐山甜皮鸭。老腊肉一年四季都可腌制，经年不腐，味道独特。崇庆荞面黄绿相间，麻辣带酸，居然还要加一点石灰水。渣渣面在整个成都家喻户晓，最关键的是其绍子，肉渣加猪骨汤，一个碗里把色香味形全都囊括进来了。汤麻饼表皮酥脆，甜而不腻，是其他地方无法模仿的。王鸡肉、留客鸡、棒棒鸡、青椒鸡、腌肉拌鸭脚......嗨呀，一天到黑都摆不完！

崇州文庙道冠古今牌坊（张英 摄）

两袋烟的时间过后，我们到达了崇州文庙，开始尽情领略这个“成都之最”。

崇州文庙德配天地牌坊（刘兵 摄）

崇州文庙南起南米市街南口，北至罨画池南畔，占地10余亩，建筑面积2400余平方米。在长约500米的中轴线上，分布着万世师表等牌坊、棂星门、泮池、戟门、大成殿、启圣殿、尊经阁、宫墙万仞照壁等建筑。中轴线的两旁，对称分布着圣域和贤关二门、论语碑廊、漏花墙、鼓乐二亭、左右厢房、名宦乡贤祠、东西二庑及钟鼓二楼。祠庙内主要建筑飞檐凌空，爪角翼然，参差起伏，雕刻精美，气势恢宏，蔚为壮观。

该建筑群作为四川古建筑的代表，与罨画池、陆游祠一起被收入《四川古建筑》一书。同时，被收入《中国建筑艺术史》和《中国建筑美学史》。

崇州文庙碑记（彭芳 摄）

崇州文庙兴建于明洪武初，经明正德十一年（1516年）大修初具规模，后毁于战火。现存建筑为清康熙年间开始重建，直至光绪年间陆续建成。

崇州文庙贤关门（刘兵 摄）

“的确是赏心悦目，难怪不得崇州文庙被誉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中国西部孔子文化中心！”大家感觉眼球被洗了个干净，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老战友陈一农发问：“你我咋个就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来喃？”我回答他，“棂星门”3个字据说是晚清蜀中书法家杨光圻所题，当然博得众人赞赏。相传，棂星为天上的文星。以此命名，象征着孔子是天上星宿下凡施行教化，广育英才。崇州文庙的棂星门建于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为三重叠檐牌楼，高12.4米，宽14.8米。

崇州文庙（图片来源：成都市城市规划协会网）

来到泮池，老同事陈小平接连发声：“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在我国古代，每个州县都建有文庙，人人都敬仰孔子。有的地方把官学办在文庙里，有的地方把科举考场设在文庙里。那时，文庙就是当地的文化中心。孔子的老家在鲁国泮水之滨，为纪念孔子，旧时将学校称为泮宫，学校的水池称为泮池，泮池上的桥称为泮桥。无论是泮宫，还是泮池、泮桥，旧时都是学校的代称。崇州文庙有两个泮池，这是很少见的！

崇州文庙泮池上的三座拱桥（彭芳 摄）

面对戟等兵器，老同事武家荣呼道：“虽武士威仪不在，但文庙威风尚存！”唐朝只有三品以上官员之家门前才能立戟，在文庙中列戟门，是把孔子当作极显贵之人。为展示文宣王的威仪，文庙戟门可列持戟武士24名，与皇帝规格等同。崇州文庙的戟门是通往大成殿的大门，为学宫与祭庙之间的一道分界线。我们今天虽看不见持戟的武士，但仍能见到仿制的戟。

崇州文庙戟门（张英 摄）

步入大成殿后，老同事明晶晶自言自语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大成殿为崇州文庙的正殿，是祭祀孔子的主要场所。“大成”的得名源于宋徽宗赵佶取《孟子》：“孔子之谓集大成者。”该殿两重飞檐，竖放着“大成殿”匾额。

崇州文庙大成殿（袁征 摄）

大成殿内正中供奉着孔子像，上匾是“与天地参”，两边是“圣集大成”和“与民未有”。孔子左右两侧分别是亚圣孟子和宗圣曾子，真是“斯文在兹”。

崇州文庙大成殿（袁征 摄）

在大成殿门前，老同事于丰硕说：“老兄，你我都是龙的传人哟！”是啊！全国各地的文庙在大成殿前都有自己的造型设计，崇州文庙在这里的造型是丹陛盘龙。一个硕大的龙头高高昂起，不禁让我们哼起那段耳熟能详的歌：“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中国……”

崇州文庙大成殿前的丹墀石（徐波 摄）

来到启圣殿，老战友陶洪生说：“看看人家是怎么教育后代的！”启圣殿又称崇圣殿，位于大成殿之后，主祭孔子的父母。为表彰孔子父母“启育宣圣”之德，元文宗至顺年追封孔子之父为启圣王，孔子之母为启圣王夫人。孔子父母雕像两侧有4幅画，分别讲述“孔母颜征教子”“孟母教子呕心沥血”“孔子读易韦编三绝”“叔梁公勇闻诸侯”的故事。

崇州文庙启圣殿孔子父母塑像（彭芳 摄）

步入庑廊时，老战友张克明说：“真不晓得那些见利忘义的人把脸往哪里放！”崇州文庙的东庑和西庑内塑有多组彩色人物像，如真人大小，个个栩栩如生。这些塑像向游人们叙说着杏林讲学、杀身成仁、贵不忘友、浩然正气、见利思义等耐人寻味的故事。其中，见利思义故事说的是孔子的学生子贡和宰予，二人家财富足，经商有道，却乐善好施，为国家大事义无反顾。

崇州文庙东庑内的“见利思义”彩色塑像（徐波 摄）

游览中，我们看见几位老妪在文庙东西两庑之间的场地上手持稠扇，翩翩起舞，自信满满，惬意至极。与庑中的塑像人物相比，她们仿佛是在讲述新的故事。

崇州文庙西庑内的“浩然正气”彩色塑像（明晶晶 摄）

来到尊经阁，老同事陈小平说：“我在其他地方的文庙里还没有见到过尊经阁！”

尊经阁是崇州文庙的延伸建筑，始建于康熙元年，为收藏儒家经典之用，共上下两层，6角重檐，9梁18柱，12翘角，是阁楼建筑的精品。

崇州文庙尊经阁（陈小平 摄）

面对崇州文庙的“宫墙万仞”照壁，与香港歌星同名同姓的老同事刘德华说：“读书人太不容易了！”崇州文庙没有正门，只有偏门，分别称为圣域和贤关。据说，只有出过状元的地方，文庙大门才能开在正面。崇州历朝历代只出过13位进士，没中过状元。所以，状元及第对于崇州过去的读书人来说，永远如“宫墙万仞”。这堵用砖砌成的红墙，代表着高不可攀的师门。

崇州文庙宫墙万仞照壁（刘兵 摄）

我们这群“年轻老人”心头明白一个道理，当今中国有诸多自信，其本质都来自于5000多年中华文明传承基础上的文化自信。

当我们踏入崇州文庙孔子广场时，不禁心潮翻涌。孔子广场是一个下沉式中心广场，地面采用中国式纹样加以简洁铺贴，衬托着座座立面建筑。一尊高大的孔子铜像矗立在横纵景观轴的交点处，使整个祠庙尽显儒雅气息。大家顿觉眼睛一亮，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表达起心声来。

崇州文庙孔子行教像（袁征 摄）

老战友陈一农慨叹：“孔子是中华民族文化思想史上的巨人。随着人类共同面临的挑战不断增多，世界上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转向孔子学说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战友陶洪生感言：“一切历史，其实都是文化思想史，增强国人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至关重要！”

老战友张克明直白：“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假如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就等于丢掉了灵魂！”

老同事武家荣感慨：“国人尤其是年轻人只有延续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在此基础上创新发展，才能做好今天的事业！”

老同事刘德华幽默调侃：“孔子他老先生一定没想到，自己在2500多年之后竟然会成为世界文化名人！”

老同事陈小平、于丰硕说：“文化自信是更根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是最基础、最广泛、最深厚的自信！”

老同事明晶晶赞道：“孔子之所以成为后人心目中的圣人，原因在于他是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的符号，其影响最为深远。”

……

崇州文庙钟楼（彭芳 摄）

2020年秋天，我和陈一农、罗燕冰等人在西北自驾游时，曾到过甘肃的武威文庙。

崇州文庙鼓楼（张英 摄）

今天游览崇州文庙，我有了新的发现。全国各地的文庙无论占地大小，成色新旧，都有一个统一的规格。比方，都有泮池、万仞宫墙、棂星门、戟门、大成殿等。所不同的是，勤劳智慧的崇州儿女在自己生长的这方灵秀之地，经过全力保护和精心修缮，打造出了一个别具韵味的文庙。说它是一张尊师重教、弘扬中华传统美德的城市名片，一点也不为过！在游览过程中，我们由衷竖起大拇指：“崇州市这张名片打得好！”

崇州文庙旁的罨画亭（袁征 摄）

如今的崇州人珍惜中华传统文化，注意利用文庙记述儒学发展，传承孔子学说，颂扬孔门风范。20世纪80年代以来，当地政府拨款维修文庙，在大成殿、启圣殿及东西两庑为孔子及其父母、弟子塑像60余尊，在棂星门前后两侧刻孔子语录100多条。

崇州文庙旁的陆游祠（袁建 供图，图片来源：史志崇州）

从1999年起，每年9月这里都要举行盛大的祭孔、冠礼活动，被人们称之为中国西部孔子文化节。届时，整齐肃穆的队伍由庙门鱼贯而入，鼓乐亭上乐工依次演奏《初平》《乐平》等乐章，执事抬祭品至大成殿月台，钟鼓齐鸣，行三献礼，旗旛招展，音乐悠扬，隆重而热烈，庙内外观者如堵。此时，人们会看到一道别致的“穿越”文化景观。

崇州市举行祭孔大典暨学生冠礼仪式（图片来源：成都文明网）

近代以来，先进的中国人之所以接受马克思主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想与儒学的大同社会理想是契合的。截至2019年12月，中国已在162个国家（地区）建立550所孔子学院和1172个中小学孔子课堂。孔子学院的创办，在推动国际中文教育发展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世界认识中国的一个重要平台。孔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名言，亦被认为是处理国家之间关系的至高准则，镌刻于联合国总部大厅。

联合国总部大厦前飘扬的各国国旗（图片来源：“淮左徐郎本尊”微信公众号）

一般人以为孔子是反战者，秉持不抵抗主义。其实不然，孔子主张加强民众的教育训练，为抵抗外侵做好准备。在必要时，以正义的战争反对非正义的战争。正所谓“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论语·子路》载，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孔子的战争理论、战略思维亦是极有价值的。《论语·颜渊》载，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崇州罨画池（图片来源：成都市城市规划协会网）

面对历经沧桑、大气恢弘的祠庙，我情不自禁向结伴而行的朋友们交流心得：“在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发展历程中，儒法两派争论不休。我们今天采取的态度应当是，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让中华文化展现出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

崇州文庙论语碑廊（徐波 摄）

告别了崇州文庙，孔子的许多至理名言犹在耳边想起。比如，“温故而知新”“敏而好学 不耻下问”“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敏于事而慎于言”“言必信 行必果”“民无信不立”“见义不为无勇也”“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君子坦荡荡 小人长戚戚”“三思而后行”“君子成人之美”“大德必得其寿”“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礼之用和为贵”“内不欺己外不欺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道不同不相为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写2021年9月23日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袁 征（1955年生于北京，祖籍四川阆中，现居成都。退休前为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