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许师长自戕

两只小船刚刚离岸，不到200名川军兄弟下水，岸上就打成一锅粥了。

 两只小船刚过江心，到了安全距离。那边，夜幕笼罩中的陬市，枪声、炮声逐渐趋微、止息。突然，简副官猛地揪紧了心，他发现，在烛天的火光中，影影绰绰中，所剩无几的战友们被鬼子们逼到了江边，战友们临死不屈，在与敌人在作最后的拼杀……江风送来兄弟们乡音浓郁的，熟悉而悲壮的四川话：“龟儿子些，来来来，老子已经够本了，老子多杀一个就多赚一个！”

 把师长紧紧搂在怀中的简副官，虽然看不清那边的场面，却完全感受得到那份惨烈。最后，所剩不多宁死不屈的川军弟兄们，被鬼子逼到了江边。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的鬼子开始用机枪扫射。在炒豆般枪声中，在烛天的火光中，弟兄们一排排倒了下去，有的转身跳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江。看到这个无比悲壮的场面，紧紧将师长搂在怀中的简副官不禁泪如泉涌。

 过了江的许国璋师长在天亮时分醒了。许师长发现，他的头上是一株两人合抱的虬枝盘杂的大树，像是平空撑起的一把大伞，身下草地上垫了一张军毯，副官简明和几个官兵围在他身边。

 小简副官和簇拥在他身边的几个官兵，见师长醒了，高兴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国璋一下撑起身来，看着江那面，明白了。简副官跪在他的面前，哭着简略地说明了情况，说时转身指着江那边说，二团副赖百福带着自愿留下来的100多个兄弟，掩护师长和我们过江，全部战死了！

“还有的兄弟们呢？”

“全是徒手过江，有的还负了伤，这会儿还不知他们的下落。”

“小简，你扶我一下。”许师长做了一个要站起来的姿势。

“师长，挣不得！”简副官看了看师长缠在头上，血已经浸透了的绷带：“你一挣，血还要出来。”

“扶我起来！”许师长有点生气，说时，伸手在副官手上一带，挣扎着站了起来，背靠松树，也不说话，久久地望着江那边此刻已被日军占领了的陬市。月光下的的陬市，没有一点灯光和声音，只有熊熊的火光在燃烧。

今日陬市（图片来自网络）

 从师长那深情的凝望中，谙熟师长心理的简副官，读到了师长这样的心声：这就是我们川军150师！对面就是我们血战多日，胜利完成任务，然而此刻已经落入敌手的陬市么！在这里，现在，除了我受伤的师长许国璋和副官简明等寥寥几个兄弟外，其他跟我出川抗日的全师几千官兵大都战死了。他们回不去了。既然如此，我这个一师之长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许师长看了看小简副官，缓声道，小简，我有个事求你，你能帮我吗？

“师长！”副官简明惊讶有声，他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兄弟们！”许师长说时，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几个军衣褴褛，面黄肌瘦，伤痕累累的官兵：“抗战胜利了，你要把他们带回四川去。还有，你们再连夜注意搜索一下夜泅过江的弟兄们！要尽可能地把他们替我都带回家去！”看简明瞪大一双惊讶的眼睛要说什么，许国璋挥了一下手：“另外，见到我的妻儿，也请告诉他们，我是怎样为国捐躯的！我是师长，我应该死在战场上，我已经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了！”说完，举枪自戕，时年43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