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深秋

数十万川军身着单衣短裤，打绑腿，穿草鞋，身背斗笠和大刀，手持劣质步枪，迅速出川，奔赴全国战场。川军作战之骁勇，战绩之辉煌，伤亡之惨重，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攻城日军改遍地开花为重点攻击。这手厉害，让守城川军防不胜防。天刚擦黑，东门城墙被轰垮一个缺口，一股日军趁势拼命往里冲、突，川军拼命堵住。

 日军的进攻忽东忽西。日军有火势优势，晚上9时许，在西关轰开一段寨墙，两个小时中，落下炮弹三千余发，寨墙缺口扩大成20米宽的口子。日军集中轻重机枪数十挺，对准缺口猛射，掩护步兵攻击前进；守在缺口两边的川军避开火力，沉默一会，日军以为川军伤亡殆尽，开始冲锋，又被川军打了下去，特别是川军用手榴弹轰，很有效。双方进入胶持状态。

深夜，原滕县电灯厂，现战时司令部的一间地下室里，电话响了。 122师师长，41军代军长王铭章接过电话，一下感受到127师师部所在地龙山紧张气息。127师师长陈离向他报告，已经圆满完成阻击日寇任务，请示下一步作战任务。

“你现在手下还有多少官兵？”

“加上受轻伤的，最多还有两三百号人。”

“怎么，你也受伤了吗？”王铭章一惊。

“轻伤。”陈师长轻描淡写地说。

王铭章很坚决地说：“趁夜，你把剩下的兄弟们都带出去。”

陈离坚持把城外的弟兄们带进城参战。他知道，城内情况危急，明天天一亮，恐怕突围都成问题。况且，川军阻敌三天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用管我们！”王铭章斩钉截铁地说：“你负责把弟兄们带出去！这些兄弟，都是川军的种子！我们在城内尽可能多阻击敌人一些时日。”

王铭章说时，甚至显得有些兴奋：“刚才接孙（震）总司令从临城打来的电话，说是委员长赞扬我们二十二集团军整个打得好……委座已经命令汤恩伯军团前来支援，明天一早就可赶到滕县。如果这样，我们在滕县就可以同汤部王仲廉打日军一个两面夹击，中心开花！”

“那些中央军都靠得住吗？！”陈离再次提醒。

　王铭章略为沉吟：“我已作好了最坏准备，如果实在不行，我全军上下与城共存亡就是了。总之，我们不辱川军声誉！”

看王铭章坚持，陈离只好遵命而行。

深夜时分，趁战斗暂时停息，王铭章骑上他的雪里红战马，带着李少昆巡视四门。城内，好些坚持留下来与川军共同战斗的居民，正在给忙碌备战的部队送去吃的，喝的；到处热气腾腾，游动的火把，把夜色也烧薄了，城里这里那里的墙壁上写有 “生在四川，死在滕县”、“日军一日不退出去，我川军一日决不回川” 这样慷慨激昂字样的大标语。

王铭章塑像（图片来自网络）

王铭章巡视到东门，发现年轻的周县长正带着一帮老百姓，加固城门。

“周县长！”王铭章翻身下马，上前说，“现在后门还出得去，请你带上老百姓们走。守城是我们军人的事！”

毕业于金陵大学的周县长，穿一身麻灰色中山服，还像个大学生。朴闪着一双亮闪闪的黑亮的眼睛，看着王铭章将军执拗地说，“自‘七七’泸沟桥事变以来，为国捐驱的都是军人。今天，为国捐驱的文人，请以我周以然始。”说完，周县长同王铭章将军作别，带着20多人，拉着装满沙包的板车，又去别的城门加固去了，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