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立新

根据梁晓声同名小说改编的58集电视剧《人世间》在中央一台播出,引起广泛关注。这是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时间跨度半个世纪。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与时代的变迁休戚相关。五十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浪花一朵,转瞬即逝,但也足以展示几代人在人世间与命运抗争的历程,每一个人物都烙下了深深的时代印记。

电视剧《人世间》的时间链接由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构成,如三线建设、上山下乡、恢复高考、知青返城、职称评定、住房分配、企业改制、体制改革、对外开放、特区建设、东北振兴、旧城改造、反腐倡廉,等等,该剧浓墨重彩表现的是改革开放对国家、对社会、对家庭和个人的深刻影响。

剧情的发展有意无意地表现了这样一个主题: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工人出身的周志刚作为一个家庭的主心骨,既有家长作风和中国传统思想,又有现代工人的觉悟和担当。在他的身上我们看见了三线建设者无私奉献、艰苦奋斗的精神,也看到了一种孝义传家、光宗耀祖的情怀。军垦农场是周秉义人生启航的地方,他因工人家庭出生,有机会收集和阅读比别人更多的书籍,坚持学习、善于思考,恢复高考后考入北京大学,学习哲学。他后来的工作看似与所学专业没有多少关系,但事实上,与他人生道路有着紧密的内在逻辑。他善于辩证思考问题,善于抓主要矛盾。能正确对待得与失,洒脱把握进与退,因此能掌握人生的主动权。乔春燕原来是一个开朗大方、乐于助人的姑娘,在时代的变迁中,她也几度沉浮,在生存的挤压下,她的人生观发生了裂变,过于精明和攀比心理,使她的性格被扭曲,当她丢失善良的时候,也失去了信任和友谊。

每一段故事情节都在恰如其分的时代背景里演绎。剧情一开始,东北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给予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在雪花的飞舞中,镜头推向光字片,厚厚的积雪、窄窄的巷道、简陋的栅栏、低矮的房屋,把我们带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时空。一种冷的环境下,人们相互取暖,拥有平凡而简单的快乐,人间烟火里演绎出一串串喜怒哀乐,不同的角色来到他的《人世间》。

深圳开发的隆隆炮声,并没有一下子震醒所有沉睡的土地。老工业基地因其老而放慢了脚步,思想和观念的坚冰需要阳光来融化。冰雪和铅云构成的背景,让人既感到压力,又满怀憧憬。正如剧中歌里唱的那样:“草木会发芽,孩子会长大。”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剧情的推进,背景的亮度逐渐增强,城市的色彩和人物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特别是棚户区改造后,天蓝水碧,鸟语花香,春天虽晚了一点,但不会缺席。雪花在该剧中被赋予人的象征。人就像雪花一样,飞很高又融化。在一个大雪的夜晚,周志刚安静地走了,他的妻子和他一起长眠在那个雪夜。他们夫妻以及郝金龙、金月姬、曲秀贞、周楠、孙赶超、骆士宾、周秉义等都是在剧中飞得很高又融化的雪花。人生短暂,充满无常,警醒人们珍惜所有该珍惜的。

每一个时代都在传承生生不息的家庭美德。家庭的繁衍和繁荣,离不开家庭美德的浸润和涵养。仁义礼智信等思想在每一个家族的血液里流淌,甚至成为一些家庭子女名字排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直是中国人崇尚的家国情怀。百善孝为先。“养身、养心、养志”,孝的三重境界通过周家三个孩子的人生历程得到生动展示。

每一集剧情的展开都与小说相得益彰。电视剧《人世间》让无数观众从中受到启发,因为每一个人都活在人世间,或许都会与剧中某一个角色有相似的经历和感受。很多观众此前并不知道有《人世间》这部获茅盾文学奖的小说,即使知道,快节奏的生活也很难让人静下心来一口气读完这一百多万字的大部头,是电视剧的功劳,让更多的人有了想去了解和阅读这部小说的欲望。电视剧作为视觉和听觉艺术,编剧在改编中忍痛割爱,删繁就简,只保留故事的主干和必要的细节,这使得人物关系更加明了,情节的展开更具连续性。显然,有些视觉和听觉效果,文字叙述很难达到。

电视剧《人世间》是平凡人的故事,是百姓的奋斗史,是社会变迁与命运抗争的时代书写。虽然小有瑕疵,如后面几集跳跃性偏大,节奏略显仓促,一些背景与剧情关联不紧,有的台词过于概念化等,但瑕不掩瑜,这些不影响它是一部有温度、有深度、有广度、有亮度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