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刚花 ‖ 又到樱桃采摘时
又到樱桃采摘时
李刚花
“黄草樱桃园开园了”,家住米易的大姐打电话对我说。攀枝花樱桃因为有攀枝花阳光的宠爱,总是跑在时间的前面。我也想做跑在时间前面的人。昨天刚听说,周末便邀约朋友驱车前去采摘。
每年这时候,我都要去樱桃园采摘樱桃。有朋友问我,你傻不傻呀,市面上到处都是卖樱桃的,开那么远的车,走那么远的路,劳民伤财,犯得着吗。
其实,不止朋友这样问我,很多人也曾这样问过我。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总是报以一笑。其实,笑后也感觉自己挺傻的。但我傻着,却也乐着。
感谢生活每一天
见我不说话,朋友又说道:“你看,市面上最好的樱桃也不过二十元一斤,攀枝花到米易黄草乡来回少则200公里,按100公里7升油计算,油钱就得70元左右,70元钱已经可以买3斤市面上最好的樱桃了,还别说一路上其他费用”。听着朋友的话,心里不禁想,这个账,我想每个人都会算。
但我不想算,也从没去算过,即使在我经济最困顿的时候,我也不去算。因为我去采摘樱桃,不只是为了自己吃,我想给父母采摘些回去。平日里,母亲从不舍得买,见着卖樱桃的总是绕着道走。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她也总对我们说,价格那么贵,吃了也不会多长一只“子耳朵”(“子耳朵”,四川方言,意为不会多长一块肉)
我是想多长一只“子耳朵”的。有一次,我陪母亲买菜,看见一农户卖樱桃,那晶莹剔透的樱桃很是诱人。于是,便笑着对母亲说:我想多长一只“子耳朵”,母亲一边说“长不了”,一边硬生生把我拉走了。
但那次,当我把从樱桃园采摘的樱桃带给父母时,那天,父亲母亲特别开心。父亲接过樱桃,笑着问我:“这樱桃好,新鲜又个大,园里采摘要便宜些吧?”我连连对父亲点头,说是。那一次,我对父亲撒了谎。但那是善意的谎言。
那些年,买房子,生孩子......日子过得焦头烂额。但能让父母高兴,我也高兴。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父母却能高兴地接受。眼前,即使日子再难也没有小时候父母养育我们难。父亲一边吃着樱桃,一边说:“这樱桃真甜!”看着父亲快乐幸福地神情,我想起了那些艰难的岁月。
中考那年,我的分数只上了委培线。昂贵的学费像一座大山压在父母肩头。那些日子,父亲整天地不吱声,只是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后来,他终于讲话了。他说:“穷不能丢书。”说完,便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接着,他又说他有一个当兵耍的很好的战友在检察院当院长,他准备明天去找战友借钱。然而,我知道父亲与那战友已有很多年没联系了。如今要借钱了,突然登门,那场面该有多尴尬!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样把钱借回来的。但我能够想象得出,其间一定不乏鲁迅和闰土见面的情景。性格固执且要面子的父亲,他一生很少向人低头。但那次,为了我上学,他为爱而低下了头。
供我读书,家中日子很是艰难。父亲的工资低,既要还借下的钱,还要为我准备下一年的学费。为贴补家用,母亲到离家很远的山坡上开垦了大片荒地,种了很多的红薯和花生。每天,天还没亮,母亲便扛着锄头上山,天黑了才回家。从此,一顶草帽,一双烂胶鞋日日伴着母亲。挖地、除草、施肥成了母亲的生活日常。
有一天,母亲天黑了还没回家,父亲打着手电去接母亲,父亲一直走到坡地也没看着母亲。父亲一边走一边喊,最后,在一个深沟里终于找到了摔伤的母亲。由于沟深,且疼痛难忍,母亲无力爬起,一个人在沟里足足呆了好几个小时。如果那天赶上父亲上班,母亲将会度过怎样的一个夜晚。
父亲跳下深沟,一把抱起母亲,发现母亲腿上全是血。父亲背起母亲要去医院,母亲怎么也不去,她说:“回家养段时间就好了,钱留着给娃读书。”怕影响我学习,母亲不让父亲告诉我。后来,父亲告诉我时,我清晰地看见父亲眼里有亮晶晶的眼泪在滚动。
此刻,站在樱桃园里,看着已采摘好为父母带回的樱桃,我仿佛看见了父亲母亲微笑的脸庞。回家途中,我还买了母亲最爱吃的米易甘蔗。我打电话告诉母亲一会送过去,母亲笑着连连说好。车开至楼下,父亲早已等候在那里。我说送父亲上楼,父亲执意不肯,他说他还拿得动。知道父亲性格固执,也不愿和他争执。
父亲患肩周炎多年,手臂疼痛厉害,时常夜半痛醒。但他从不让母亲告诉我们。如今,咳嗽也愈加厉害了。表面坚如铜墙铁壁的父亲,实则一推即倒。
父亲一手提着樱桃,一手提着甘蔗,步履明显艰难。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更坚定了我每年都会去采摘樱桃的做法,哪怕成本再高。
作者简介
李刚花,四川省攀枝花市人,供职于川煤集团攀煤水电公司。攀枝花市作家协会会员,2018年四川省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作品散见《中国煤炭报》《西南作家》《攀枝花文学》《陕西老年报》《攀枝花日报》等报刊。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刚花(川煤集团攀煤水电公司)
用户登录
还没有账号?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