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漫天

李建彬

要不是因为家族姓李,我想,我是不会关注花期短、花瓣小、花香淡的李花的。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时家家户户都爱在房前屋后种些果树,最常见的是苹果、桃树和樱桃。我家却例外,只在屋前的半坡上种了一棵杏树,在屋旁那块肥沃点的土地上种了一株李子树,其他地方都种上了粮食。

李树长相平凡,不高不直,果实青涩,熟后转灰,不如桃的白里透红,樱的红艳欲滴。

每到李树结果时,父亲就会提醒我们,说未熟的李子不能吃,有毒,成熟的李子必须泡在水里洗,浮在上面的也不能吃,同样有毒。李子还不能多吃,伤肠胃。

我对父亲的话半信半疑,他肯定是为了阻止我们弟兄贪吃才这样说的吧,我得试试真假。于是,在我小学快毕业那年,趁李子还未成熟,我偷偷摘了一大堆,尽管味道酸涩难忍,还是吃了个精光。吃后没多久,我就上吐下泻,面色发黑,嘴唇发紫,吓得父亲背起我就往医院跑。身体好转后,我给父亲认错,父亲竟没有批评我,只淡淡地说了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母亲见我身体虚弱,特意给我煮了个鸡蛋,父亲坚决没让我吃,“李子加鸡蛋,必定要完蛋”。

我问父亲:既然李子有那么多不足,我们干嘛还栽它啊?种桃树不好吗?父亲说,屋旁种李子树,是我们李姓人家的规矩,李子树是我们李家的神树,我们本姓理,先人落难时,因李子救助而逃过一劫,故而改理为李,所以对李子树要敬重。我恍然。

真正恋上李花,是在我离开家乡后。读书求学时,给父母写信,信中总爱提及那株李树,花开得如何,果挂了好多?也爱到图书馆去查查资料,印证父亲的说法是否科学,知道李子还有许多药用功能,如保肝降糖。还读了很多关于李花的诗,如“小小琼英舒嫩白,未晓深紫与轻红”“枝缀霜葩白,无言笑晓风”“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二月繁英山水路,李花零落春无主”......李子的功效与多吃的危害,李花的素雅与高洁,都深深印在了脑海。

现在,我离开家乡已二十余年,生活的城市有各类李子售卖,但却不见李树的踪影,不闻李花的芳香。老屋旁那株李树也早已枯萎,满树洁白的李花,只盛开在我的心田里了。

今年,于我们家族而言算是就业年,李家三朵金花均大学毕业,其中两位已分别签约了成都和温州的单位,另外一个也已申请到了国外一所世界名校的研究生,三朵花都飘向了自己喜欢的地方。愿她们在各自的那方天地开得灿烂、开出芳香,永葆素洁、高雅!

今年,李花漫天!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建彬(泸州市政协副秘书长)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