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时雪满山

李国玉

元宵刚过,灯火可亲,昨日还艳阳高照,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怎料又降温了,淋着湿冷的细雨,迎着刺骨的寒风,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恍惚间就想到了故乡雪满山的小村庄。

记忆中故乡的雪啊,一粒一粒往下掉,接着就像撒盐一样了,伴随着凛冽的风直往人怀里扑。伸出手掌去抓它,可是它偏偏像调皮的孩子一样,就是不肯落在手心中。那时的天尽管是阴沉沉的,我的心里却是久违的一片安宁,点点雪花落在了心上,抚平了燥意。

南方的雪就像江南的女子那样温柔多情,体态轻盈婀娜,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并不给人以沉闷。不似北方的雪那样怀着炙热的爱恋,泼辣地亲吻着大地。南方的雪,情感是婉约的,恰似曹公笔下的红楼,是一针一针轻轻地挑开肌肤,温柔地给予你伤口,后知后觉的密密麻麻的疼痛由一处感染一身,连同带来的对家乡的思念也是一样,绵密浓郁。

大概永远忘记不了那个冬夜,下了雪,整小山村被雪包裹着。没有路灯,只有皎洁明亮的月光相伴而行,映着白雪的乡间小道却是一片明亮。只身一人的我在路上走着,村庄在黑暗中沉沉睡去,静谧无声,唯有脚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在似乎越来越大,在电视上看过的妖魔鬼怪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张牙舞爪,好不嚣张。

一时间,心绪翻飞,心中的弦时刻紧绷着,似乎所有的鬼怪都潜伏在我周围伺机而动,我不由得回头望了望自己走过的路,排排整齐的脚印在后面几乎绵延成了一条直线,又像是尾随而至的长蛇。恐惧,填充了我的内心,不断加快步伐,想要把妖魔鬼怪甩在身后,不断加速奔跑,直至看到前面有几家灯火闪烁着点点微光,心突然变得宁静了,好像整个村落将我包裹在怀中了一样。黑暗里自己吓自己的妖魔鬼怪都在我的脑海中变得亲切了起来,目之所及的点点灯火,我知道总有一处是为我点的,外婆也在等我回家去。

如今,离开那个小山村已经很多年,我仍然思念着那个伴随着我长大却消逝在岁月长河中的村落。记忆中,村落却越发鲜活,处处可爱,雪纯粹洁白,月光明亮皎洁,就连微风都是和煦充满甜意的。每每面对着城市喧嚣和车水马龙的街道,抑或是灯红酒绿的商场,嘈杂的人群来来往往,总是像置身于外的过客,以至于在很多个忙碌的日子里,内心总会泛起微微思念,那宁静的、美丽的、纯洁的村落。

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常常会因生活琐事烦躁,会因学习陷入瓶颈失落。但是我从未深陷彷徨,因我有一味良药,不论我的心情怎样起伏,只要想起来那个雪夜的夜晚,我像是被母亲包裹的孩子一样,心情也跟着宁静起来,情绪的洪水猛兽永远无法真正入侵。

今夜又是宁静的,下雨了,雨停了,城市的霓虹灯不熄不眠伴我如梦去。梦里的故乡正被春雪覆盖着,天边没有星子闪烁,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给归来的游子掌灯。觅得一处清净处,无人搅清欢,天高月皎,好不惬意。想是梦醒时分,就能看见雪满山了吧。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国玉(南充市高坪区地方志办公室)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