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雪

李建彬

我对冬天的认可,是有一场雪,哪怕只有一场,尽管我生活在雪不常至的北纬28度。

少时家贫,温饱不足。每至冬季,手脚必生冻疮,还裂口,风一吹,生生地疼,一用力,汩汩渗血。但只要天空下起雪来,我就全然不顾疼痛,冲进雪地,捧起雪,和小伙伴们玩一场欢快的雪的游戏。

堆雪人是女生的专属,我们只管打雪仗,把雪扔在伙伴们的头上、脸上、身上,有时还塞进衣服里。玩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那时,等一场雪,其实是在等苦难岁月里的一份欢乐。

成年后生活在城市,那是一个繁华而喧闹的地方,四季更替不甚明显。冬天,房内依然是可调控的恒温,室外,时尚女人们依然穿着短裙,露着胸背。白天人流如织,夜晚灯火辉煌。每到这个季节,我就感到烦躁,就开始怀念乡下下雪的场景。

乡下的冬天是安静的,一些动物开始冬眠。鸟儿不再聒噪,花儿很少开放,河水冻结不再流淌。夜晚没有灯光,男人女人们都早早地钻进了被窝,连狗都安静地蜷缩在门旁,不轻易发出一点声响。

我渴望城市里每个冬天都下起厚厚的雪,最好能冻结城市的喧哗,安静人心的浮躁。

冬天等一场雪,其实是在等一个人。大雁回了南方,常年奔波在外的人也该在冬季回家过年了。整个冬天最开心的就是亲友、乡邻们团聚在一起,谈谈外面的世界,诉诉心里的相思。满满的情谊,开始在冬天里升腾。这个季节不是寒冷的,而是温暖的、温良的、温情的。陌上花将开,喜等燕归来……

这个冬天,我,在等一场雪。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李建彬(泸州市政协副秘书长)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