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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杀猪请客(组章)‖王斌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2-01-23 22:46:57 浏览次数: 【字体:

杀猪请客(组章)

王 斌

杀猪请客

小雪节气一过,乡里就热闹起来了。走在街巷间,时不时地,就可以听到年猪的嚎叫声,在路上随便撞见一个人,脸上也大多挂着笑,喜气洋洋的。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乡里杀年猪的时间到了。

小时候家里杀了年猪,当天晚饭时都要请客吃饭的。我家请的客人都比较固定。两个杀猪师傅是必定要请的,此外,在吃饭时,母亲还要单独给两个杀猪师傅一人送上2包香烟,以表谢意。外婆一家和三舅一家住得离我家不远,也是年年杀猪后,都要请来吃饭的。

杀年猪请客吃饭的菜几乎也是不变的。在我的记忆里,第一道菜就是撒满了葱花的煮血汤,此外,大葱炒腰花,芹菜炒精肉,泡海椒炒猪肝,蒜苗回锅肉,也是年年都少不了的。也许是过年猪油水足的缘故吧,在大铁锅里炒出来的芹菜精肉特别香,特别好吃,长大后,尽管吃过的炒肉不少,但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炒肉了。天快黑时,请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到了。两个杀猪师傅按规矩坐在饭桌正中的位置,而母亲还要忙着熬猪油,煎油渣子,年年都是最后一个才上饭桌。

外婆家和三舅家杀了年猪也是要请客吃饭的。吃的菜差别都不大,不同的是,在外婆家吃饭时,饭菜都已摆上了桌,我那80多岁的外婆还要颠着一双小脚跑到后门口,点上一对香烛,磕头、作辑,再对着空旷的野外喊上几句:“妈、伯,今天杀年猪请吃饭,你们也回家来吃哦。”小时候的我不懂事,常暗暗叽笑外婆信迷信,等到年龄渐长,才知道,那是外婆一份虔诚的孝心。还有不同的是,外婆家杀了年猪,猪肝全都煮熟了喂猫。外婆家有一只喂了近20年的老黄猫,外婆常说,家里的东西没有被高客(老鼠)咬坏,多亏了这只老猫,杀了年猪,老黄猫也有份。

此外,杀年猪请客吃饭的趣事也不少。记得有年家里杀了年猪,母亲叫我去请外婆一家来家里吃饭,顺带在外婆家借些干海椒壳和豆粉。我高兴的一路小跑一路叨念:“干海椒壳、豆粉,干海椒壳、豆粉,干海椒壳、豆粉……”跳过一条干水沟时,脚下一拌,我摔了个仰八叉,等到再爬起来时,却把要到外婆家借的东西忘了个干干净净。至今,我的左小腿上还有一道疤痕,就是在那次跌跤时留下的永久记念。

杀年猪请客吃饭的故事还很多,让人回味无穷,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曲婉转的乡谣。一道韵味悠长的乡景。

冬夜学习

1988年,我还在小镇上初二,临近期末,天气特别冷,在夜里复习功课是一个很大的难题。那时,我家对门的郭二叔家里有一个烧碳块的大铁皮炉子,每天晚上都会烧一炉碳火,而他的大女儿娟子是我的同班同学,理所当然地,他家里就成为了我们晚上复习功课的好地方。

晚上一同复习功课的还有郭二叔的侄女小莲。小莲家住在栗子村,离校远,上初中后,就一直住在镇上的郭二叔家里。郭二叔家的那个大铁皮炉子放在堂屋里。每天吃过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就各自带着书进了堂屋,围在铁皮炉子旁看书复习。头顶上是100瓦的大白炽灯,身旁是燃烧着碳火的炉子。

小莲已经上到初三,她总是帮着我和娟子复习功课。她有一块小黑板,复习时,数学公式和英语单词都可以写在小黑板上。小莲喜欢边在小黑板上写边给我们讲解。

那时,我们一般复习到了夜里10点才休息。复习时间长了,大家都有些困乏,便轮流讲故事或讲笑话提神。我和娟子都爱听小莲讲的那些故事。她说,她家的母猪在喂小猪吃奶时,看到大一点的小猪叼着奶头不离开,母猪就会用长嘴筒把它拱开,让其他的小猪来吃奶。还有她家养在楼顶的草鱼。小莲说,每次在晚上听到楼顶有“啵、啵、啵”的吸水声,就是草鱼在吃草了。悄悄爬上楼,打开手电筒一照,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草鱼脑壳。小莲讲的故事总让我和娟子听得无比神往,不知不觉,身上的困劲也没有了,大家便又接着复习。

小莲每个星期六都要回栗子村家里一趟,返回时,总要带一些大红苕。星期一晚上复习功课时,我们把红苕放进铁皮炉子里,要不了多久,烤红苕的香味就出来了。用火钳夹出烤好的红苕,再用手倒倒,一边复习功课,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烤红苕,复习起来也就更来劲了。

初中毕业后,小莲和娟子考上了中专,我考上了中师。如今,娟子安家在南充,小莲远在浙江。我们还有电话联系,偶尔会说到那段冬夜学习的时光。而在我的内心里,更愿把那看成为我学生时代的一个美好回忆。

鞋 匠

一台上线机,一块工字形的黑铁钉垫,一块胶皮围裙。在小镇大街,鞋匠和他的补鞋小摊是一道特有的风景。

鞋匠五十出头,矮小精瘦,他常年穿一身黑色的旧中山装,腰间围着黑得发亮的皮围裙,脸上老挂着谦卑善意的笑。小镇上的人鞋底穿了,鞋帮断了,拉链脱了扣,旧伞散了架,统统往他那儿送。把皮鞋往摊前一扔:“师傅,早点修好啊。”到了下午,一双焕然一新的皮鞋就会整齐地排在鞋摊前。

鞋匠嘴里叼着两枚黑铁钉,膝间夹着工字形黑铁钉垫,右手的小铁锤使劲锤下,嗨地一声,拿鞋砸得够实够准。鞋匠换只手,飞快地在上线机上绕了线,两眼眨也不眨,左手掌着鞋子,右手优美匀称地上下绞动,咔咔声中,一双患病的旧鞋已完成了它脱胎换骨的转变。

小镇人多,鞋匠的生意不错。忙过一阵,已到了午饭时间。两手随意在皮围裙上擦擦,鞋匠侧身从身后的劳动布挂包里摸出一瓶白酒,一小袋油炸花生米,半眯着眼,有滋有味地喝起小酒来。有时包里有酒没有花生米,鞋匠就会跑到十字街拐角,买回一只卤猪蹄或一截卤大肠,一边喝酒一边小声哼一支不知名的小曲。这时若有客人上门,鞋匠马上放下酒瓶,把盘子酒瓶往旁边一推,擦擦油手,拿过鞋子接着干活。

夕阳下,街边的鞋匠和他面前的鞋摊、身后的法国梧桐树,共同构成了一幅平凡的剪影。一阵混和着油菜花香的风拂过面庞,我突然发现,小镇真正的秀美都蕴积到这幅剪影里去了。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配图:方志四川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唐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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