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流年(组章)

王 斌

大院流年

因为要新建一所学校,位于小镇镇尾的那一片瓦房都要相继拆迁。这其中就包括我上初中时常去的黄葛树院子。

黄葛树院子是位于镇中心校后面的一个大院子。院子很大,进大院门就是一棵黄葛树,走进院子,挨着后墙还有两棵黄葛树。三棵黄葛树都是百年老黄葛树,据文管所的工作人员测定,树龄都在500年以上。大院里共住了8户人家,我的同班同学胡锦梅一家也租住在这里。胡锦梅是我们初三二班的学习委员,她学习好,为人热情,还爱帮助人,因了这个缘故,那时,中午或下午放学后,我常和班上的五六个男女同学相约到胡锦梅家里去复习功课。

胡锦梅家的瓦房在大院的最南边。她母亲是个四十初头的农村妇女,说话轻言轻语,脸上笑眯眯的。每次见我们去复习功棵,她都热情相待。夏天瓦房里热,她就把一张吃饭的小方桌搬到屋外的黄葛树下供我们学习。我们每个人坐的独木凳或高背小竹椅,也总是先用湿帕子擦一遍后,再用干帕子擦干。夏天天气炎热,胡锦梅母亲就端盆水,先把黄葛树下的地皮泼湿了。我们学习时,也就更加凉快了。有时,正在看书或做作业,胡锦梅母亲端着一大盘切好的西瓜就从屋里出来了:“来、来、来,这么热的天,一人吃块西瓜。”笑眯眯的,放下盘子又回屋子里去了。老黄葛树下凉风习习,啃着沙甜的西瓜,边看书复习,这一切恍若就在昨天。

初中三年级的毕业考试安排在六月十一日、十二日、十三日,连考三天。那时,农村初中生要“脱农皮”考出去,就只有报考中师、中专一条路。我们那届初三毕业班,全年级四个班共两百三十六个人。考试成绩公布出来后,上了中师和中专分数线的共53人,其中,我们班上中师分数线的有7人,包括胡锦梅和我。

集体到师范校面试那天早晨,除了胡锦梅,我们上了分数线的同学都早早到了教室集合。大家正在猜测胡锦梅迟到的原因,带队的袁永钊老师来了,他一进教室就黑着脸大声对我们说:“胡锦梅不参加面试了。”原来,就在考试成绩公布的第二天,一个与胡锦梅家向来不睦的邻居就到教育局招办举报了胡锦梅,说她的年龄已超过了师范校招生年龄一个月。按照当时规定,胡锦梅被取消了面试资格。

人生无常,一次报复性的举报就这样改变了胡锦梅的人生轨迹。这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胡锦梅,只听说没有考上师范校后,她的一家人便搬离了黄葛树大院。我母亲在小镇倒是见过她母亲一次。提到胡锦梅,她母亲叹了一口气,说:“到外地补习去了。”

时光荏苒。掐指算来,当年一起在黄葛树大院学习的同学都已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这次听到大院要拆除的消息,我又想到了黄葛树大院,还有当年那一张张青春年少的脸。

老 纪

老纪是我老姑爹,也就是我大孃的老公。最早,他在市修缮队上班。单位解体后,老纪成了下岗工人,在街边摆了个修自行车、三轮车摊子谋生。再后来,老纪到了退休年龄,成了拿养老金吃饭的退休一族。

老纪爱喝酒,爱吹牛,性格豪爽。在街边摆摊修自行车那些年,他身边有一群以他为大哥的朋友。有哪个朋友在外面惹麻烦出了事,老纪站出来打声招呼,这事差不多也就摆平了。那时的老纪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样子还长得丑(左脸上斜拉了一道疤)。硬是凭着一斤半白酒不倒的酒量和为人仗义的豪气,在朋友中混出了名堂。

老纪在朋友面前混得好,却被亲戚贬得一分钱不值。这也怪他自己。就说那次,老纪看到市场大门旁人流量大,生意好,便想把他的修自行车摊子也摆到大门旁的水果摊子旁边。没想到,那个卖水果的小伙子是个二楞子,提起一辆旧自行车就扔出去了:“老子出了摊位费的,你凭啥子摆在这里?”老纪自知理亏,但口头上不服输。“你等到,你等到,老子马上就找人来收拾你,”边说就边走了。

老纪找到在工商所当所长的大哥,本想让大哥出面给他撑腰,不想听了老纪的讲诉,大哥反而说老纪这是在给自己管理的地方添乱。说了他一顿,甩了一包红塔山给他,让他自己把摊子搬走了事。

和老纪干的那件大糗事比起来,这些小事都不值一提。那是2003年7月的一个晚上,都已经半夜1点半了,我大哥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可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老纪哭兮兮的声音:“我遭了,现在在医院头,你快点过来。”大哥一听,心头也慌了,赶紧问他是咋回事。老纪一会儿说是天黑走路掉进暗沟里摔断了腿,一会儿又说是自己的三轮遭一个乡坝头的农用车撞了。“你要快点过来哦,我快不行了。”老纪在电话里说得吓人。问清了老纪在哪个医院,大哥赶紧穿衣下床,出门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医院。

大哥赶到医院急诊室找到老纪。老纪果然伤得不轻,半边脸都肿了,左小腿也断了,还有身上穿的那件迷彩服也扯烂了。但老纪既不是掉进暗沟摔断了腿,也不是被农用车撞了,而是半夜喝醉了酒和别人打架遭的。

不过,真以为老纪就这样一无是处,老纪就不是老纪了。在办理老爷子后事这事上,老纪就得到了亲戚们的一致称道。老爷子是冬天走的,闻知消息,老纪立马联系住家旁边一家一条龙来料理老爷子的后事。这以后的一个星期,送老爷子遗体到火葬场火化,在小镇设灵堂接受亲戚朋友们的祭拜,一直到最后上山安埋,老纪都始终跑在最前面。他对我母亲说:“钱姐,伙食的事就交给我,保证给你整得巴巴适适。”接连几天,老纪天天在山上和小镇上跑来跑去。忙大家的伙食,买烟酒花生瓜子,甚至还钻进厨房对人家说:“老板,这么多人,你是看到的,菜不新鲜,到时就不给钱。”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就是老纪。

砂锅雅鱼

到过雅安的人,都知道雅安的三雅:雅雨、雅鱼、雅女。而砂锅雅鱼就是以雅鱼为主要食材做成的,在川内外都颇有名气的一道巴蜀名菜。

雅鱼是雅安特有的一种鱼类,仅产于雅安境内,营养价值极高。因其最早发现于雅安丙穴山洞穴内,故又被称作丙穴嘉鱼。“金鸡端唱老仙家,丙穴嘉鱼通地脉……”丙穴山的雅鱼曾是雅安的旧十大风景之一。烹制砂锅雅鱼的砂锅是产自荥经县的黑砂锅,也是川中一著名的地方特产。用其烹制出来的砂锅雅鱼不仅“鲜香四溢,鱼嫩汤鲜”,还由于其保温性能远胜于一般砂锅,一锅做好的砂锅雅鱼端上桌后,砂锅内过了多时依然鲜汤翻滚,令人望之不禁食欲大增。

砂锅雅鱼历经一代又一代厨师的传承和发展,现今的砂锅雅鱼在雅安早已成为上至宾馆餐厅、下至普通老百姓家中的一道家常菜肴。做砂锅雅鱼时,先将一条剖洗好的雅鱼用川盐和绍酒淹渍一下,将鸡颈骨垫在砂锅底,再将鱼放在鸡骨上,随后,便要依次往砂锅内放入切好的鸡肉、猪心片、猪肝片、猪肚片,以及切好的火腿、豆腐、虾米和葱蒜、香菌、胡椒等调料。一锅砂锅雅鱼烹熟,最后在汤面上浇上鸡化油,一道正宗的砂锅雅鱼才算是大功告成。

一道砂锅雅鱼吃到最后,做东的主人必定会敲破鱼头,取出那柄藏在鱼头中的“宝剑”赠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以作留念和收藏。这“宝剑”实为雅鱼头内一酷似宝剑的鱼骨,但也有一个美丽传说。相传“宝剑”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时,遗落到青衣江中的一把宝剑演变而成。一年又一年,如今,这柄藏在雅鱼头里的“宝剑”早已成为了雅安人赠送外地友人的一件特有的礼物了。

吃砂锅雅鱼四季皆宜,尤在寒冷冬季最佳。一锅热汽腾腾的砂锅雅鱼端上餐桌,不仅味美可口,还吃出了美丽动人的传说,吃出了雅安人的热情好客。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