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雅安去来

田闻一

雅安,四川省历史文化名城,素有川西咽喉、西藏门户、民族走廊美誉。

雅安风光(图片来源:川报西部观察)

国际上称雅安为中国的布达佩斯。雅雨、雅鱼、雅女是其三绝。

我第一次去雅安,还是一个少年,不到100公里,坐公共汽车居然走了将近一天。

过了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相恋、浪漫私奔而天下闻名的川西重镇临邛(今邛崃),富饶的川西平原就走到头了。眼前地势渐渐抬高,台地上,茶树和松树交相辉映,有一种别样的苍劲。停车休息,好奇的我进到其中,居然发现有隐藏的碉堡、残缺的战壕,还捡到了泥渍斑驳的子弹壳,让我好生骇异。以后我才知道,1935年这里发生过一场红军长征中仅次于湘江血战损失惨重而又可歌可泣的激战。

红军长征邛崃纪念馆(图片来源:四川文旅厅)

当我们乘坐的公共汽车沿着飘带似不断抬高的川藏公路,过了“扬子江中水,名山顶上茶”的名山,过川藏线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金鸡关时,从山上望下去,坐落在雅安河谷有古城墙环绕的雅安城万瓦鳞鳞,非常悠静。特别是,在雨后斜阳中亮出的三道彩虹,从山这边跨过李白诗中“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的羌江,将处子般的雅安整个揽在怀中,异常美丽、异常宁静、异常神奇的雨城雅安,让我一下记住了。

雅安市主城区上空出现绚丽晚霞,美轮美奂(黄刚 摄,图片来源:四川日报)

雅安有三绝,其一是雅雨。每天黎明时分,雅安城背后的张家山就弥漫起一股阴云漫漫,随即化成似雨似雾、若有若无、适可而止,不撑伞也不会湿衣的细雨。它扩散开来,将整个雅安置于烟雨朦胧中,让雅安成了一首婉约的抒情诗,成了国画大师张大千笔下一幅绝妙的水墨画。

雅安张家山公园(蓬州闲士 摄)

其二是雅鱼。羌江的水是由高山上的皑皑白雪融化、汇聚而成。江面宽阔、江水澄澈,水很冷,纵然是在炎夏也溅起深深的寒意,当地人也不敢下江游泳。由此可以想见,江中的雅鱼量多么少,而质有多高,味有多美。当地人吃雅鱼讲炖。将雅鱼置于砂锅中,只配置雅安产的豆腐,还有玉兰片(当地特有的笋片)。如此简单的搭配,炖出来的雅鱼,那叫一个绝,特别是汤,浓稠雪白。有句话叫“川戏的锣鼓、川菜的汤”,可见川菜是很讲究汤的,而雅鱼的汤是最好的汤。雅鱼,又叫丙穴鱼,它的头盖骨上嵌有一柄宝剑似的很完整的鱼刺,只有这种鱼才是真正的雅鱼。

雅鱼(图片来源:百度百科)

雅女是不用过多解释的。受雅安日月精华的陶冶,雅女漂亮、多情、肤色好。除了这些,处于川藏线上要冲的雅女,身上自有一种飒爽和侠义。

我曾多次去过雅安或经过雅安去康定。让我深为叹息的是,这条路不好走,制约了当地经济发展。比如、成都距康定,满打满算也不到300公里,而那年我们从成都去康定,竟走了两天。现在路都成了柏油公路,特别是川藏线第一险隘:二朗山隧道通了,成都去康定可以朝发午至。

国道318线二郎山隧道(四川省交通运输厅供图,图片来源:四川日报)

这些年我很少外出。最近听说,从成都到雅安,可以坐和谐号动车,一个小时即到;又得知,在建中的川藏铁路,雅安是起点。出于好奇,中秋节前夕,我坐和谐号动车去了雅安,果然快捷、舒适。

2018年12月28日,成雅铁路首发列车,乘客欢呼“雅安我来啦”(图片来源:华西都市报)

我去雅安,是要去寻找中国的布达佩斯,寻找清新宁静、随时烟雨迷蒙、如诗如画的雅安,寻找李白诗中的羌江。

雅安廊桥风光

可是,雅安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变成了一个体量空前澎涨庞大,不无喧嚣的大城市了。

雅安风光(蓬州闲士 摄)

好在羌江没有变。我希望就像我旅游时,走进繁华欧洲,还能看到至今不变的具有历史沧桑的古街古巷。希望寻找过去清新宁静的雅安,可是看不到了。我在雅安三天,原来天天都有的雅雨,也悄无踪迹。原先的雨城雅安,只有去梦中相会了。

雅安文教新城(雅安市委宣传部 供图,图片来源:四川日报)

所幸,雅安的地形地貌没有变;所幸羌江两岸生生不息、虬枝盘杂、一字排开的绿荫荫的大榕树没有变;所幸在这同一时刻,夕阳西下,成都显得有些燠热时分,从羌江上吹来的至少比成都低两度的凉爽舒适的风没有变。

成雅动车在万亩茶园中穿梭(雅安市委宣传部 供图,图片来源:四川日报)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田闻一(资深媒体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连续三届创作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