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棵黄桷树
□巴山
在我们大竹县委县政府大院里,有五棵黄桷树。依今天的眼光看,那五棵黄桷树怎么都堪称“巨无霸”,因为随便哪一棵树干没五六个成年人牵手都是合围不住的……推算起来,这五棵黄桷树至今已是700多岁高龄了。
身为大竹人,我还知晓,像这样的“巨无霸”黄桷树在今天的大竹县境内不说比比皆是,却常见得很。当你路过某一场镇、村庄,甚至在一不知名的小河边,都可能与它们不期而遇。从它们身上悬挂的牌子看,几乎都是一百甚至几百岁以上年纪,只是这些高龄老树至今仍是生机盎然青春勃发。每到春天,它们便会生出一枚枚小小的芽苞,幼时的我们称之为“黄桷儿”,把“黄桷儿”塞进嘴里一嚼,那酸酸涩涩的味儿,馋得一个个小伙伴儿欢天喜地……只是不过三五天,那“黄桷儿”芽苞便一层层变绿、散开,随即便化成片片新叶立满枝头,在阳光春风照拂下,一片片闪动着清新亮丽的光泽……
于大竹人而言,要说每一棵黄桷树都是一处迷人的风景,实不为过。
据《大竹县志》载:“因邑内多大竹,遂得县名大竹。”大竹多竹,素有“川东绿竹之乡”的美誉,但除那房前屋后的竹林外,最能承载大竹游子们乡愁的却是那一棵棵黄桷树。这些黄桷树更多地造就了大竹人儿时的快乐,见证了他们天真烂漫的童年。当大竹人长大后“鸿鹄”一样展翅翱翔于天南地北后,无论何时何地,没有几个人心中不潜藏着一棵茁壮而美丽的黄桷树!
令人称奇的是,大院里那五棵黄桷树常年栖息着白鹤、苍鹭等鸟类,而其它地方的黄桷树上连一只鸟窝也很难见到。曾问过相关一些专业人士,他们似乎也没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缘由。它们是何时从何地开始到这院里安家落户的,我查阅了很多史志都无记载,也四处咨询过县城内外的高龄老人,他们都众口一词地告诉我:“从我记事起,就看到这群白鹤了。”再三追问,也是同样的话:“我的父亲,我父亲的父亲小时候都看到了。”
对大院里的人而言,或许是早已见惯不惊,或许是习惯成自然,或许是没有闲功夫旁顾其它,树下的脚步都是轻轻而又匆匆地来去,即便进出的车辆也多是悄无声息地慢慢滑行,很难听到刺耳的喇叭声。当然,也或许这里的鸟们原本就不喜欢小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更或许它们早已明白,这里不比山林野地可以恣意喧哗……但鸟毕竟是鸟,它们的粪却总会时不时雨点一般从树上滴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树下的水泥路上或过往行人的头上、身上,只是没有人会因此而计较,更没有任何“报复”的言行。相比起来,鸟们倒有些肆无忌惮,树上待得腻了,也会偶尔三五成群地飞到地面,旁若无人啄食或悠闲自在地散步,在外人看来,倒像农民家里喂养的鸡鸭一般……
这是一个候鸟家族,一到深秋,当你于不经意间,它们便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冬季过后、春节刚刚结束,当早春的黄桷树尚未发出新芽,它们又会在一夜之间齐刷刷地回到这里,就像全家人远游归来一样……因为树上仅剩光秃秃的枝丫,这时也是观鸟的最佳时节:只见鸟们或驻足张望、或低头筑巢、或蜷缩一团闭目养神,那场那景分明就是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
跟所有的大小城市一样,这些年,我们县城也打造了一些地标性建筑,但奇怪的是,当我每每到了外地,自我介绍为川东大竹人时,能让更多人脱口而出的却是:“哦,大竹我知道,那县委院里不是有几棵高大的黄桷树吗?那树上还有好多好多的白鹤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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