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鱼鲊渡情结 ‖ 蒙琼英
鱼鲊渡情结
蒙琼英
1
在川滇交界的鱼鲊小镇上,有一个小小的渡口。曾经,有一批来自各地支援凉山的建设者来到这里,几十年如一日默默艰苦劳作,青丝变白发,为凉山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贡献一生,我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鱼鲊渡口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工作之余,渡口的工作人员开荒种地、喂猪,还自己编织渔网,动手做小木船,下江捕鱼。
金沙江鱼鲊渡口
捕鱼时船舷擦礁而过的惊险,网里鱼儿跳动的喜悦,幸福、快乐、自豪着我们的童年。
记得上中学时,音乐老师教我们唱流行歌曲《外婆的澎湖湾》,摇头晃脑唱得最卖力、嗓门最大的是我。
每每唱完最后几句“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同学们总会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我,让我羞红了脸,我因此反复告诉他们:“我的父亲是轮机长,不是船长!”
在同学们单纯的认知世界里,我的父亲就是船长,这是一件非常荣耀和自豪的事情。
小小的虚荣心也好,英雄情结也罢。心,绝对是虔诚的。向曾经的岁月,曾经的我们致敬!
2
金沙江犹如金沙江人的灵魂,一丝牵万缕,牵动着每一个金沙江人的心。
即将修建金沙江鱼鲊大桥的消息一传开,几代金沙江轮渡人的家属、后人们,兴高采烈地聚集在陈婆婆家(第二代轮渡人的师娘),那气氛活脱脱的象谁家中了百万大奖。
金沙江鱼鲊渡口远眺
满屋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陈婆婆兴奋得不停地摸眼泪,哽咽着说:“闭眼前要是能看到就好了!”我的母亲(第三代轮渡人的师娘)坚定地对陈婆婆说:“等大桥修好了,我们一定搀你到桥上走走。”
大家的话题,围绕着“鱼鲊那个鬼塌塌”。好一个“鱼鲊那个鬼塌塌”,把彼此间的距离又一次拉近。曾经的岁月就像一张珍藏的老唱片,唱机转着转着转进了时光隧道……
情到深处,泪始出。如今,老去的她们流下自豪伤感的泪水,年轻一代吓得赶紧打圆场,将话题转移到修桥的事情上来。
3
几年过去了,当我第一次踏上即将竣工通车的金沙江鱼鲊大桥,站在桥上,巨人般轻抚蓝天白云,俯瞰滚滚金沙江水,鱼鲊渡口两岸的人们悠闲地在桥上散步、看风景……
这就是让我魂牵梦绕的金沙江鱼鲊大桥吗?
金沙江鱼鲊大桥
远眺金沙江大峡谷,夕阳的余辉把金沙江大峡谷渲染得金黄、透亮。观音包就这样渺小而傲气地屹立于水中,儿时船舷擦礁而过的惊险,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想像着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母亲和她的同伴们参加文艺汇演时,以怎样的革命热情和勇气,攀上观音包,一颗红心心向党,虔诚豪迈地唱着“十送红军”。
我想象着在成都坝子一个叫温江的地方,有一个十二、三岁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蒙老三——我的父亲。在叔伯哥狠心的驱逐声中(在家只有等着饿死,自己出去逃命吧),从温江到凉山再辗转到鱼鲊轮渡。从鱼鲊轮渡的小羊倌,成长为鱼鲊轮渡的第二代轮渡人(轮机长)的传奇人生……
嘴里念叨着逝去的陈爷爷、陈婆婆、我的父亲,笑着告诉他们鱼鲊大桥即将竣工通车的好消息。
笑着、念叨着,眼泪这东西不争气地流下来……
金沙江鱼鲊大桥即将通车的前几天,传来杨叔叔(第二代轮渡人老船长)过世的消息。
听着身边这些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老轮渡人,一个一个地离去,我的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
4
在交通系统上班的朋友告诉我,金沙江鱼鲊大桥正式通车的消息时,我心里的失落感特别强烈!
鱼鲊渡口是三代轮渡人共同树立的一块丰碑,鱼鲊渡口就象一面旗帜,荣耀地照亮着一代又一代轮渡人的心!
曾经辉煌的鱼鲊渡口,就这样退出了凉山交通的重要历史舞台。作为轮渡人的后代,心里怎能不纠结?答应母亲,亲自带她去金沙江鱼鲊大桥走一走的心愿,却因琐事久未成行。我知道,我必须迅速成行。因为我的母亲,又在想“鱼鲊那个鬼塌塌了”……
金沙江鱼鲊渡口
作者简介
蒙琼英,女,汉族,1969年11月生于四川省会理县鱼鲊古渡,现供职于会理县党史与地方志办公室。凉山州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会理文艺》《凉山交通》《凉山文艺》《西南商报》《攀枝花文艺》等刊物。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蒙琼英
配图:方志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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