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油渣香

王斌

周日，一朋友过生日在饭馆请客，一桌酒席吃到最后，酒酣耳热之际，上来一道砂锅豆腐汤。揭开锅盖，只见在青嫩豌豆尖簇拥下，一块块黄灿灿的猪油渣伴随着雪白粉嫩的豆腐，砂锅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油渣那特有的香味，又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

上世纪70年代初，物质匮乏，除了过年，普通人家一年是吃不上几顿肉的。我家住在小镇上，一年里，吃肉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只要家里割肉吃，母亲肯定是去买肥猪肉或猪板油，瘦猪肉人们认为没有油水，不经吃，而肥肉不但解馋，还可熬成猪油食用。每熬一次油，一家人吃上2、3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有次，母亲又割了块肥肉，约有3、4斤重，一路晃荡着从小镇的肉市回到了家里。母亲刚踏进家门，我们看到母亲手里提着块颤悠悠的肥肉，知道又有油渣可以吃了，便都自觉地一溜跟在母亲身后：“妈，是不是要煎猪油了？”“妈，这块肉有几斤哦？”“妈，油渣要煎干点哦。”“咋，肚子里的馋虫都爬出来啦？”“咋，饿鬼找上身啦？”见我们一副急不可待的馋样，母亲口里一边忙不迭地应着，一边赶紧侧身往屋里走。

母亲在灶房的那口大铁锅里煎猪油，我们紧紧地围着灶台，眨巴眨巴地看着母亲煎油。母亲先在菜板上切好肥肉，再倒进已经烧热的铁锅里慢慢翻炒，工夫不大，铁锅里的肥肉就变成了淡红色的猪油和金黄的油渣，母亲这时就乘热下点盐。不大的灶房里飘荡着浓浓的热油香味，引得我们一口一口直往肚里吞口水。

当母亲把煎好的猪油倒入大瓷罐里，转身拿到外屋晾冷时，我们乘机从锅中飞快地抓起一块油渣，又飞快地放进嘴里，使劲一咬，油渣里残留的油汁被挤了出来，那种又烫又香的味道也一直稣到了心底。

等到油渣冷下来，母亲这才在我们面前的碗里各放入些油渣，再从厨柜里搬出装有白糖的大玻璃瓶，抖上点儿白糖，并用筷子拌拌。我们马上夹块油渣在口里尝尝，和每次吃油渣时一样，油渣的香，白糖的甜，那滋味真的才叫美在心里，深入骨髓。

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精肉和五花肉早已取代了猪油渣的地位。而这次偶遇所唤起的那些童年美好记忆，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久久难以忘怀。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斌（雅安市雨城区）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