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堆柴草火

王 斌

“大雪，小雪，烧锅不择。”大雪节气一过，天气一天更比一天冷了。围坐在电烤炉旁烤火取暖时，小时候，到了冬天我们经常烤的那堆柴草火，又燃烧在我的眼前。

所谓柴草火，就是把山上的干树枝、烂树根，还有干茅草，一背一背地背回家，再整齐地堆放在院子里的墙角处，让其风吹日晒慢慢变干，到了冬天，就成了烧火取暖的柴草火。

冬天到了，吃过晚饭，我们就开始熟练地准备柴草火了。先把火坑里的草灰铲平，将劈成小块的干树枝和烂树根铺在火坑底，上面再铺上一层层干茅草。看着它们慢慢地在火坑里生起火苗，继而腾起火焰，红红火火地在火坑里烧起一坑火。这时，大人们已收拾好了碗筷，也搬过小木凳和高背小竹椅，在火坑旁坐下，高高兴兴地和我们一起围着火坑烤火取暖。

那时，爷爷已经70多岁了。每天傍晚的柴草火烧起，我们就都紧紧地依偎在爷爷身边，在他的腿上坐着，在他的怀里靠着，眼巴巴地盼着爷爷讲故事。爷爷小时上过私塾，也喜欢讲故事。我们一缠着他，他就爱讲些古书、古戏文里的故事给我们听。像“六月飞雪窦娥冤”“王宝钗苦守寒窑18年”“开封府包公的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这些。在柴草火的火光里，爷爷时不时拢拢老棉袄，讲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我们全都屏声屏气地听着，沉醉在爷爷讲诉的精彩故事情节里，满屋子只剩下火坑里柴草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烤柴草火时，在火灰里埋进几个大洋芋，要不了多久，屋子里便四处飘散着烤熟洋芋的香味。等到扒开火灰，掏出一个个已裂开了口子的洋芋时，我们总是捧着烫手的烤熟洋芋，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在那些个日子清贫、物资匮乏的年代，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零食呢！

烤柴草火时，大人们也总会寻些事来做的。母亲从屋里搬出她的针线筐，再寻出我们顽劣扯破的衣服，就着柴草火的火光，给我们缝补衣服。火塘里的柴草火“噼噼啪啪”的爆响着，母亲时而抬手拉线，时而口里含着线头，低头捻线。屋子里便无声地流淌着一种温暖的家庭氛围。

每晚烤柴草火时，大人们手里忙碌着，口里也不闲。说说街巷里的喜庆事，合计合计来年家里的计划。总之，要开源节流，精打细算，让一家人的日子和和美美，像火塘里的那堆柴草火，越烧越旺。而这些，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吸引力，百无聊赖中，瞌睡虫来了，不知不觉，我们一个一个都歪倒在了火坑旁，又一个一个被送进了温暖的被窝。在梦乡里，依然燃烧着一堆柴草火，那红红的火光顺着流出口角的口水，流得好远，好远……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 斌（雅安市雨城区）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