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马湖古城（组诗）

周邦忠

俯瞰马湖古城

说是古城，其实就是

席地而坐的一群

千百岁的老人

随性神侃

就是把一堆

砖瓦木石，演绎成

一组古装的童话

在岸边打坐

就是一盘

没有输家的棋局

在古今对弈

就是白发的琴弦

被江风拨动沧桑

吱吱地

在书楼，读凌则之

把一个红皮书里的名字

从纸上挑出来，多看一眼

他就会持枪而起。反复看

他就会读书，会打战

还会叫喊：同志们，跟我上

他还会死，会用身子覆盖热土

看一个奔跑的人

挥着手在硝烟中湮灭

我，会流泪

铅字，也会

在南华宫

老君的胡须

扫平地面。一屋清净

我的肉身是一块

雪光炼就的青砖

被一柄桃剑砌进宫墙

母亲唠叨似的唱经声

还缭绕在木梁

吐字不清的秋光

渐次收敛。我的中年

在蟋蟀的八卦阵中

沉睡。一道黄色的符咒

在似梦似醒之间

缓缓坠落

禹帝宫的石雕

历经凿削，才脱胎于

石头的僵硬

禹帝的龙凤兽禽

才有淘洗的气味

锋利的雕刀喂养的

每一种美，都是一种

抗拒剥离的痛

每一具风蚀的骨骼

都是一阕凸起的挽歌

在冰冷的水线上

响如蝉蜕

从龙桥上走过

一座桥只有石头和沉默

哪怕无水可镇

龙头依旧要虎视江面

残缺的声音从唇齿间发出

一种忧郁空虚如雾

那些从四方赶来的贵客

把岁月还给石头

打捞水患的往事，再遗弃

兵刃的碰撞和车辆的吱呀

都从石缝里长出，摇曳

逃难的人群还从龙身碾过

一根头发飘下，又消逝

我屏住呼吸，像一个

排队领取布施的孩子

空空的双手

捧不住一滴陈年的雾水

访丹桂湾民居

在鸡罩山下隔世寻人

薛二小姐身边的江湖

还在繁复的房间风雨起伏

我来时，这里秋色刚好

凉意刚好，湿润刚好

吼几声川剧，就遗失几朵枯菊

宅子的秋水未及厌倦

女人手中的团扇已合上恩爱

分明有一盏淡定的灯火

送人离世。就像失手

打碎一件青瓷，只收留声响

在瓦木做成的长卷题款

灯火不行。今人的脚印不行

好在，尘封的窗外

柿子树交出的金色头颅

仆地有声

作者简介

周邦忠，四川省屏山县人，中国现代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中华文学》《华夏散文》《鸭绿江》《北方文学》《诗词》《牡丹》《速读》《参花》《青年文学家》《长江诗歌》等报刊，有诗文收入《中国诗人档案·2017卷》《2018年度优秀诗歌选》等多种文集。曾获《中华文学》全国原创文学大赛新锐作家奖等多种奖项。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周邦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