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纪实散文）

袁 征

绚烂朝霞驱散了蓉城的晨雾。上班高峰期过后，我照例登上公交汽车去探视住院的母亲。

车上乘客不多，我入座在车厢前部横排座椅一个空档处。

斜对面一位身着黑色长皮风衣、戴着墨镜、极有绅士风度的先生一直看着我，并且面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服，搓了一圈脸颊，用手指擦拭了两只眼睛的边角，并不觉得有哪儿不妥。

这位先生没有改变表情，仍旧用神秘的目光看着我，微笑依然。我礼貌地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少许，我忍不住向这位先生偷偷瞟了一眼。他右手紧握的一根涂抹着不同颜色油漆、尖梢上拴着装饰绳的细长棒子一下子提醒了我，我判断他是一位盲人。

果不其然，一位身着朱红色中长羽绒服、脖子上系着鲜艳长围巾、梳着披肩中长卷发的中年妇女紧紧依偎在这位先生身旁，仿佛在用她那只穿过先生腋下的手掌心向对方传递信息：“亲爱的，放心吧，我就是你的眼睛！”

我身不由己地摸出手机，打算为这对恩爱夫妻拍个照。哪知这位先生站起身来杵着长棍向车厢后门走去，显然是准备下车了。

准备下车的盲人夫妇（袁征 供图）

这位先生温情脉脉地对身边的妻子说：“抓紧我，我在前面给你带路！”

哇，看到这一幕，我的内心受到一股无比强烈的震撼！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夫妻恩爱能够比得上这对盲人伉俪呢？

盲人夫妇不是用目光，而是凭着一根精美细长的棒子和扎根于彼此心灵深处的一种默契缓慢而又安全地下车了。

我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对患难而又恩爱的夫妻身上，直到汽车启动，他们的身影渐渐消逝在远方……

格桑花（蓬州闲士 摄）

袁征，男，1955年生于北京，祖籍四川阆中，现居成都。曾在共青团、国有企业、公安、政府、法院、检察院系统工作，退休前为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巡视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解放军报、战友报、河北日报、河北人民广播电台、四川日报、澎湃政务、封面新闻、四川机关党建网、晚霞杂志、四川省情网、方志四川、四川审判、四川检察等媒体。帮助父亲袁学邦（老红军）整理的《岁月的追思》一书于2004年3月由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撰写的个人回忆录《我的军旅生活》于2019年1月由四川大学出版社出版。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袁 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