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声音

蒋德均

再过几天 春天就回家了

母亲戴着老光眼镜对着日历说话

好像他的孩子将出差归来

而我此刻正坐在阳台上

暖冬的阳光抚慰幻想

那些刚刚在疫情中永逝的生灵

成为我白天茫然夜晚失眠的隐痛

天使的笑靥和患者绝望的呼叫

全副武装的身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书房

视线以及灵魂深处的门槛

关于公历纪年和农历纪年

这些琐碎小事惊动了母亲的担忧

庚子鼠年与2020有何关联

那些时间与时间的纠缠

那些季节与景物的置换

在江城武汉 在世界各地

倘若没有细雨霏霏 

倘若没有樱花飘落

倘若没有桃花夭夭

没有打伞的少女 面带笑意或忧郁

那些文人才子将失去存在或写诗的根据

而我不得不警示自己

到大自然中去 搭建房子

在实验室解剖蝙蝠或穿山甲

探寻它们与王冠杀手的关系

人类啊 即使在绵绵细雨微风里

将一切美丽或丑恶的情绪连同人性的秘密

向世界公示命运的共同体

在江南的小巷

在清新的田野

在川流的街市

在跌宕起伏的股市

伫立张望 时光流淌

亦如桃花飞红

亦如梨花飘雪

或者樱花哭泣

人间轮回 清晰而残忍

那些疯狂的流言混杂于春天

……

我听见

母亲在楼下叫喊：

都啥时候了，你们还在酣睡

我的黑发不翼而飞

……

春天的黄昏

黄昏总是如期而至

此时我独自坐在书房的阳台上

看见妻子在另一座城市张望

晚霞正在窗外轻轻地流淌

校园的钟声急促而悠扬

步履悠然的学子们浑然不知

时间的陷阱

张开温柔而悲凉的大网

成为今春的奢望

此时 我总想大声吼叫

但有人扼住我的脖子

只要想起希望和梦想

我变眼泪盈眶

唉 这春日的黄昏

感觉遍地都是

我的诗句只是一些碎片而已

春夜读书

日子渐渐地长起来了

暖起来了

我独对孤灯 与书为伴

为了抚慰梦想多年的狮子

在苏醒后看见王冠杀手

一无所有

对于书中的句读或者概念

只好争取不求甚解的方案

在那生生不息的世界里

每一个字 每一个词

都有它的含义和秘密

我不能强迫狮子沉睡还是醒着

我只能对它循循善诱

晓之以理 动之以情

然后 转身

跑得无影无踪

但我怎么都觉得

在我的背后总有东西在追赶

而且高呼着我的名字

喊我站住

推开窗户

四周一片寂然

三月的声音

三月从沉睡中醒来

一头健硕的雄狮

发出蓝幽幽的光

三米之外便可清晰地听见

那分明来自三月体内自己的声音

一浪高过一浪

撞击铁制的围墙

曾经封冻的河床 瑟瑟地

开始翻身

从阴冷的洞穴走出来

一瓣桃花的红艳

在轻风里 阳光发芽

所有相识与不相识的树枝

于是

我听见童年的笑声

母亲站在村口唤我回家

围着火炉或灶台

母亲的叮咛便是我的梦境

那轻盈的声音驱走了寒冷

在冷暖交替的轮回里

我的小狮子迈出了岁月的门槛

在茫茫尘世里

不时听见星星坠落水中的声音

今年春天

我们将怎样面对一个惊慌而恐怖的时间节点

作者简介

 蒋德均，笔名文生，研究员、教授（三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新诗百年100位最具实力诗人，四川省学术与技术带头人后备人选，四川省“天府人才计划”文化领军人才候选人，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宜宾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大型文化丛书《李庄文化丛书》主编。

 主要研究方向：写作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与地方文化建设。主持或主研市厅级、省部级课题12个。已出版《诗歌语言艺术论》《文学再思录》等学术著作5部，文化随笔集8部，《文生抒情哲理诗选》《与名人为伴》《一江春水》《另一种天问》等诗集24部，发表学术论文100余篇，主编或参编高校文科教材5部9册。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蒋德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