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在心中的那片梨花

杨奎昌

3月20日，汽车寻觅着淡淡的花香，沿着国道212线，向着我心仪已久的梨乡——苍溪，快速行驶。

下午3点，我们一行在苍溪县地方志办领导陪同下，登上了具有“中国西武当”美称的道教圣地苍溪云台观。站在仰天楼的最顶层，任浩荡的天风撩动我们旗帜般飘扬的衣袖，一边聆听檐角风铃的轻声诉说，一边用亲切的目光打量身边这座掩映在梨花丛中充满现代气息的年轻城市，以及养育这座城市的山山水水。

苍溪夜景（图片来自网络）

这是一块怎样的土地啊？

眼前云浪留痕的天空，草花烂漫的大地，绿树丛中婀娜多姿的乡村，宛如一幅渐次舒展的长轴画卷。四野苍翠的群山，勾勒出苍溪这方山水的美丽轮廓：说是山，似乎有些夸张，这里的山却很温柔低调，更不任性与傲慢；低矮而平滑的山丘，到处生长着翁翁郁郁的松柏树，繁华葳蕤的灌木丛中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在林地的边缘，到处是黄的油菜花、绿的麦苗；桃花、李花、樱花盛开成一片片斑斓朦胧的花雾。脚下三百里嘉陵江，水波耀金、箫鼓楼船、云帆点点；宽阔而平展的苍阆路上车轮滚滚、人流如织；苍溪城内舞步翩翩、衣冠士女如潮而至。

这个季节，最引人注目的该是那一片片或远或近，娇羞滴滴、含情脉脉兀自绽放的梨花。梨花澄净明亮，一如早春的雪光。她那不娇不恬、一尘不染的朴素情怀；那不喧嚣造作、平静温婉的性格，无不给那些寄情山水的真诚诗人们以魂牵梦绕的期待。

苍溪梨花节（图片来自网络）

狮岭村真可谓蛰伏在城市边缘的世外桃园，这是一片梨花装点的世界。村落很安静，满眼的梨花似乎覆盖了所有的生动，让人无法知晓梨花下面到底藏纳着怎样的玄机与奥妙，一条条平坦而宽阔的步游道，如蛛网般连接着千家万户的门扉，把疏离的农庄彼此拥抱成川北现代田园生活的最美风景。

当我们用热烈的目光掀开梨花的一角，你便会看到花下的天地竟如此绚丽，如此令人神往！祖辈们曾经苦难的低矮土屋已留在了梦里，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崭新的小洋楼。一幅幅镀金的春联下罩着千家万户简单的幸福与日子的火红。家家屋顶上耀眼的太阳能，房后的小果园，房前的微水池，花台上盛开的紫罗兰、野蔷薇，树下编蔑的老人……构成了川北农家别样的风情。徘徊花下，你偶尔会听到镰锄碰撞的响声。循声望去，你会发现那些勤劳淳朴的农人，三三两两在各自的房前屋后的梨树下，小心翼翼地给庄稼除草、施肥，与拔节的麦苗亲切对话，倾听雾和土壤的朦胧叹息。枝头飘零的花瓣落在他们的头上、衣襟上、眉梢上，唇上……那些渗透着淡淡花香的心语和着劳作的汗水，带着这个季节的无限希冀一并种在脚下这片红土地上。

苍溪梨花（图片来自网络）

当向晚的钟声从远处隐约传来，夕阳中一群清丽飘逸的春春女子，从梨花的深处款款而来，和风撩起她们的裙袂，恰似一朵朵盛开的茉莉，晴朗的笑声如铃铛花一样一路绽放……

这时高悬在村口的高音喇叭里传来《你不到来花不开》那充满深情的歌曲，歌声在柔柔的花香里回荡，在我们的心里流淌、澎湃。此情此景，让人心底陡生一种诘问，这不就是我一生中苦苦问寻的香格里拉么？到底是谁的嫣然一笑盛开了如絮的梨花涂染了天边的朝云？到底又是谁的抬头让这片温润的土地花香鸟语、一片明朗？

第二天，我们迎着灿烂的朝阳走进梨博园，虽然前几天的一场倒春寒让梨花殒落一地，然而枝头的梨花仍在努力地绽放着、芬芳着，一朵朵、一枝枝、一树树彼此连接成片，阳光下泛起一层层明艳清丽的白光。人在花影中飘忽、游离，仿佛梦境一般。那些斜伸的花枝在不经意间会轻轻牵挂你的衣衫，悄悄碰触你的指尖，柔柔地抚摸你的长发，让你为之回眸，为之感动，仿佛经历了五百年的漫长等待，今天终于迎来第一次庄严的邂逅，难免让人心生几分酸楚和留恋。带着花香的微风渗透着阳光下的所有语言，在园内清清爽爽地荡漾着，那些太息般零落的花瓣纷纷扬扬，潇潇洒洒，仿佛万丈红尘间无数烦琐的心绪洒落一地，瞬间铺展成一阙婉约清新的诗行。

在阳光下去聆听花瓣落地的声音，用心去感悟一种旋律，感悟生命的壮观与尊严，有一种被浸透被滋润的喜悦从心尖漫过。站在梨花的风中，我试着以少年的心情去寻找那些逝去的光阴，心空一片晴朗。回望来时的路，所有的细节一一呈现，一生中路过的麦田与荒原，浮华与童话，沧海与萌芽，都在记忆的长河中风干成一道道美丽的辙。

置身于铺天盖地的梨花中，我原本飘浮的思绪竟如此淡定从容，心头那些酸酸甜甜的往事恰似挥之不去的雨丝风片，胸中那些跳跃的情愫和喧哗的语言便在妩媚地舞蹈，那些寒念如铁的花蕾在心的某个暗角，瞬间怒放成花红柳绿的春天。

沐浴在梨花的风中，我不禁千万次地问自己，这一生我几乎用尽一生的精力和爱恋匆匆地赶路，在风雨兼程的旅途中不断地伸开热情的双手，那样是否就能够抓住踉跄的未来？梨花无语！心却在歌唱，仿佛来自远古的音乐在不断地轻轻敲击我人性中那些最柔软的章节。

面对洁白、素净的梨花，我内心虽然波涛汹涌，外表却依然平静如初。人生是一段苦行的旅程，虽然无法预测在我们全部的青春年华里将经历怎样的失落，经历怎样的磨难，然而人在旅途有时候终点也是起点，梦里的呐喊，其实就是现实的声音，正如这个季节梨花绽放的豪情。

此时，从梨花深处隐约飘来“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那童雅的歌声。一群身着蓝色校服，胸前佩戴着鲜艳领巾的小学生，在一位清秀而端庄的女教师带领下，像一群出笼的小鸟欢快地在梨花间穿梭着。孩子们爽朗的笑声催开了枝头那些含苞待放的梨花，张张青春动人的面容，如一阙花间词温婉且美丽。

……

整整一个上午，在充满民族古老的田园风光和农耕体验气息的梨博园内，我们一行在天降施家梨的佛像前感悟苍溪梨香甜汁液流进心房那动听的声音，在原始古老的施家茅舍前遥望苍溪梨经世祖先的容颜，在采梨女的广场聆听梨女那涉过千山万水古老而缠绵的情歌……

走出梨博园，我们沿着“S”形的乡村道，经直向山腰农家乐而来。

这是一幢呈“U”的小洋楼，粉壁石阶，朱漆的门窗，雕窗黛瓦，湘帘竹栊。小院中间是一个小天井，每层楼前面都有一个方圆不大的小阳台，阳台四周用形似汉白玉的小圆柱作栏杆，红灯笼的光影让小院照耀在无尽的喜气与温馨里。小院被周围茂林修竹以及葱浓的花树簇拥着，蓝滢滢的天空飘浮着几朵悠远而绵长的云朵，云影随着微风的吹拂散落在房后那片树林里涣散着泫然的美丽，阳光下油菜花的田间一群群飞鸟箭簇般窜上蓝天，无数羽冀在小院的上空划处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阳光、和风、花香、鸟语灵动而飞扬；地坎上的韭菜、黄花伸手可及，小院墙角那些独自开放着的浅浅粉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和那些悄悄探出头颅的小草，妩媚有度，顾盼生姿，在小院的一角狂喜地颤栗着、明丽着。爬山虎、牵牛花的藤蔓不拘小节爬满墙壁、房檐，潮湿的土香和着甜甜的风儿沁人心脾，让人神清气爽。

中午时分，我们围坐在小院中间的葡萄树下的圆桌旁，这时一位憨厚的大叔双手托着一个装满各种农家佳肴的檀香木盘，一边报上菜名，一边将一道道色香可口精致的农家菜很讲究地摆放在桌上。席间，大家一句话，一口酒，一声祝福，一声问候，红酒的芬芳摇曳着我们绯红的脸颊，升华着我们纵情这方山水的情感……

一年一度的梨花啊！你锁住了世人的目光，颠覆了城市外表的繁花。在这片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土地上，路边那些抬头低头的浅笑，雾里的山语，花叶间的彩翅，邻人之中的亲近与关切，构成了苍溪大地这方山水和谐的青春。梨花映照下的家园竟如此美丽，如此绚烂。

苍溪的梨花哟！你有着江南女子的明丽与婉约，你的风采得到了落落红尘间无数旅者的深情回眸。多少年来，苍溪人民就这样在梨花的故乡过着平淡而淳朴的生活，所有的日子在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中安详宁谧地流淌着。

在梨花绽放的季节里，年年岁岁有多少熟悉而陌生约定在这里相会，有多少遥远而近在咫尺的等待在这里相遇。走在梨花的风中，我们彼此相视、微笑，一起去感受喜出望外的激动，那漫天飘飘悠悠的花瓣，洒向人间的都是爱。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杨奎昌【中共旺苍县党史研究室（ 旺苍县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