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小寒

(组诗)

子 义

冬 至

1

太阳的行殿,抵达穹庐最远一隅

光芒收束,只留下

尘世间最静默的一笔

北夜至此幽长,极致延伸

宇宙仿佛按下了一次空灵的

暂停键

在这寒之深处,春的谶言悄然萌动

一丝温热,向内折射

这是,坚定而诗意的

哲学逆转

2

它是古老仪式里

亚岁沉淀下的那一缕,幽光

比新年的鼓点更肃穆

此刻,血脉的河流

趋于,最朴素的皈依

南方,将祝福酿入一颗颗

甜蜜的汤圆

北方,用面皮为耳朵

捏住一个,安然的暖春

围炉而坐,只一个“团”字

便能消弥世间一切风霜

3

你听,在山野最沉静的深处

麋鹿的角正解开,与寒冬的契约

地底幽冥,水泉已开始

温柔地涌动

农人将对土地的爱交付给冬闲里

稻草暖黄的深眠

没有丰收的喧哗,唯有

生命的梳理,与内在的蓄力

你以最短的白昼,宣告

光明,必将从至暗处回归

小 寒

1

一个“小”字,是光阴的落笔

它将万物最凛冽的锋芒,藏进

腊八粥的暖香里

九重冰雪之下,阳气秘密回溯

像古老盟约准时启封

北方,紫竹院的冰刀

在坚实的河床上,凿开

一串串银白色的笑声

而海岸线,正将丰年的渔获

晾晒成风中金色的,流苏

2

梅花初放,是小寒写给春天的

第一封信札

它以一身傲骨,启封

二十四番花信风的源头

喜鹊收到讯息

开始在枯枝上垒起新巢

衔回一团团温软的,绒意

雁阵亦缓缓调转方向

开启北返的,盟约

愈是深沉的守候

愈见,生命清绝的本色

3

“二九”“三九”的门楣

是天地间至寒的默许

大地深沉休眠

为来年的丰盈,蓄积厚重

农人开始检修工具

如清点历史尘封的兵器

将黑色的肥堆垒成

蛰伏中,最朴素的期望

热腾腾的糯米饭,开始以甜暖

孕育,新年的全部清欢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黄子毅(笔名:子义。四川蓬安人,诗作散见《海燕》《四川诗人》《四川农村日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