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醪糟里的爱‖雁戈
醪糟里的爱
雁 戈
妻子问我拍醪糟的方法,本想说我也不会呢,可春节在老家吃母亲煮的醪糟汤圆时,我信口胡诌,说自己读小学就能将醪糟拍得很好呢。妻子当时白了我一眼,然后又崇拜似的给了我一拳。我就知道,她肯定把我这话记心上了。
10岁那年,的确拍过醪糟,而且还获得了邻里乡亲的赞誉。不过,我心里清楚,他们赞誉的并不是我的醪糟,而是10岁就能拍醪糟这件事。那年夏天,祖母离开了我们。母亲说,她的手摸过祖母的遗体。母亲说这话时,父亲站在一旁,摊开双手打量了一番,沮丧地摇着头走开了。母亲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时候,啥也不懂,以为他们只是迷信。后来读了川东作家郑显银的《醉人的醪糟》一文中“拍醪糟要心静,手净”一句,我才明白母亲的顾虑:并非手不净,而是心难静。心不静,就难免毛手毛脚,拍出的醪糟自然也就难保上乘,甚至弄得一塌糊涂,将甜酒酿成了醋。如此看来,有关拍醪糟的一些讲究,无论是在川东还是川北,大抵都一样,并无二致。
如今妻子询问拍醪糟的方法,才恍然惊觉,竟只单单记住了这一点,别的居然全都忘却了。自作聪明在网上搜了一段有关拍醪糟的文字,发现其中有几处语法错误也懒得修改,便随手发给了妻子。妻子很不高兴这敷衍的态度,说网上的方法她都试过了,除了糟蹋米,什么都做不成。我说,要不把母亲请来吧。妻子初听很高兴,回头想了想,否定了这个建议。母亲晕车晕得厉害,每坐一次车,都像生过一场大病。因为一钵醪糟,让母亲来回折腾,不值。看样子,醪糟是拍不成了。
可是芝麻汤圆都冻在冰箱里了呢。没有醪糟,终归少了些什么,似乎唤不醒汤圆的灵气。附近超市的柜台里倒也陈列着贴着各种标签的醪糟,但都难入妻子的法眼。那些流水线上出来的,哪能跟一个人一双手从头到尾做到底的相比呢?醪糟也是有感情的。
我们在新政老街的地摊上看到有人叫卖手工拍的醪糟。两个高大的玻璃罐子,罐身贴着价格,一种8元1斤,一种10元1斤。问摊主两者有什么不同。摊主说,一种是长糯米做的,一种是圆糯米做的。妻子却发现了更大的区别,一种是散状的,一种是块状的。哪一种更好?妻子纠结起来。问我,我也不知,说就买贵的呗。妻子摇头说,贵的未必就是最好的。
纠结了半天,我们只得向母亲求助。电话里,母亲似乎思考了很久,才说:“都一样呗!”妻子急了:“怎么会都一样呢?”母亲嗫嚅着没有说话。我忽然想起来,以前每次醪糟出窝,母亲都会煮一锅醪糟让我们品尝。如果哪次拍出的醪糟是散状的,父亲就会说散状的好;如若是块状的,父亲就说块状的好。原来在父亲眼里,只要是母亲做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哪计什么长短,哪论什么好坏呢?
一番合计,我们走进老街的一家超市,买了几袋甜酒曲。走出超市,才发现街边的一株紫玉兰,已然向春天敞开了心扉。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雁 戈(本名张鹏程,四川仪陇县人,四川小小说学会会员,南充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小说选刊》《四川文学》等刊物,有小小说入选多地中、高考模拟试卷)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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