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去当兵

甘元俊

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一个人的梦想与其所受教育和环境的影响有关。

刚上初中那年,我迷上了战争类的小说和电影,那时的《英雄儿女》《血战台儿庄》《地道战》等,我是百看不厌,并很快“入戏”:当看到解放军在战场上光荣牺牲时,我会为之伤心难过好几天;当看到解放军把日本鬼子打死了,我会非常激动,好像那些日本鬼子是被我打死的;当看到解放军把日本鬼子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而逃,抗日战争取得伟大胜利时,我更是激动不已,不自觉地为解放军鼓掌喝彩,接连高兴好几天。也就是从那时起,在我心里便萌生了“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当一名保家卫国、英勇杀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梦想,并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18岁那年,全县冬季征兵工作刚开始,我就向父亲说起我要去当兵的愿望,可父亲怎么也不同意。我们家三个男丁,大哥当时正在新疆某部服役,排行老二的我,在父亲心中是最乖巧、最懂事、最听话的一个,弟弟年幼还在读书,他怎么会舍得让我去当兵呢?我看穿了父亲的心思,于是便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苦情戏。

那天中午,我先是对父亲讲了一番大道理:“如果每一个适龄青年都不去报名当兵,谁来保卫国,谁来保卫家呢……”我还对父亲说了很多我要去当兵的理由。可任凭我磨破嘴皮子,平时一贯讲理的父亲只用一句话便把我给打发了:“不管你说一千道一万,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我是铁了心要去当兵,父亲是铁了心不让我去。怎么办呢?我给父亲跪下,又是哭又是闹,说了很多伤父亲心的话,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刺激父亲,让父亲同意。

我当时想,若父亲还是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直到他答应为止。不一会,全湾乃至全生产队的人都来看热闹了。那天,我和父亲“演”的那出“戏”,或许只有小说、电影里才有。那些来我家看热闹的群众,大多数人都站到父亲一边替他说话,还有人说我“乳臭未干”,纯粹是不懂事,不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然而在关键时刻,生产队有个群众突然对父亲说:“他要去当兵,你就让他去嘛,万一要是考不起呢?”

不知是那名群众的话“点醒”了父亲,还是我的长跪不起和执拗劲起了作用,父亲终于点了点头:“起来吧,明天我亲自陪你去!”当我抬头看父亲时,他眼里已噙满了泪花。

父亲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便陪我到乡政府卫生院去参加体检。那个时候当兵,首先要到乡政府卫生院进行初步体检,再到区公所医院体检。区医院体检合格、政审通过后,才能穿上军装,成为一名真正的“兵”。

3天后,我收到乡政府武装部通知,叫我第二天到区公所医院参加正式体检,当时我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表达。下午3点左右,体检结果在区医院旁边的公示栏里张贴出来,大家都一窝蜂似的拥挤着去看。

我好不容易挤进公示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搜寻了好几遍,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我十分不解,直接冲进医生办公室,欲问个究竟。

医生看我怒气冲冲的样子,翻了翻我的检查明细单,然后心平气和地对我说:“小伙子,你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就是有点轻微的鼻炎,所以不合格。”

我急忙辩解道:“医生,轻微的鼻炎,不会影响当兵吧?”

医生说:“小伙子,你想当兵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想过没有,假如是在战场上,如果一个人的嗅觉出了问题,其后果是不可想象的……”医生的一番大道理,把我说得哑口无言。

后来,父亲为了安慰和鼓励我,推荐我加入了大队的民兵连,成了一名民兵。在父亲的眼里,民兵也是“兵”。只是从此,我的当兵梦彻底破灭了。我沮丧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个梦想的破灭有时也是另一个梦想的开始。虽然当兵梦破灭了,但是我又开启了一条文学创作之路,用文字点亮人生,用文字讴歌祖国和新时代,用文字感恩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甘元俊(四川邻水人,文学爱好者,偶有作品发表或获奖)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