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 逅

李磊

清晨醒来,听到鸟叫声,汽车的轰鸣间或传来,宁静与嘈杂充斥耳边。路过宁安巷口,被一老奶奶竹筐上的几朵半开的栀子花吸引了目光。只因眼神多“瞟”了一眼,鼻子不自觉多嗅了一秒,我和朋友的步子便移不开了,痴痴地望着老奶奶竹筐上的栀子花,耳边传来熟悉的贩卖声……

“栀子花呃,栀子花,买栀子花咯,香掉鼻子的栀子花。”

喜欢栀子花,喜欢它的勇敢与深沉。在如歌的初夏,在蝉鸣的黄昏,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再次看见它的身影,徐徐的晚风轻轻地摇曳着它的身姿,落日的晚霞为它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这时的它,宁静、素朴,脱离了世间的喧哗与吵闹,在角落里兀自绽放。我只需远远地凝望着它,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盛开,嗅着那时有时无的花香,便觉得胜却人间无数,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不及眼前此景。

每到栀子花开时节,母亲都会买上几朵,放在客厅,放在床头。一进家门,除了往昔饭菜飘香的味道,还有一种淡雅而厚重的香味萦绕其间,这种香味不同于口齿间的食之味,而是一种能沁进心里的味道。这味道是甜的,但又不会让人感觉腻。老奶奶的吆喝声不断绵延,来买栀子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也迫不及待地加入买栀子花的人潮中,选了两把含苞欲放的栀子花,一把送给朋友,一把送给自己。

回到学校,她发来图片,是那热烈的栀子花。绿的叶、白的花,挤满了瓶口,层层叠叠的花瓣竞相吐蕊,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栀子花开的味道。那味道是一种诱惑,也是一把温柔的剑,温柔地抚过我的思绪。看着那几朵盛开的栀子花,脑海里浮现出去年此时的情景,同样是栀子花,也是同样的人。

我说,时间真是一匹飞奔的马,她回道:时间只会让我们的友谊更深刻。

是的,我深信。

去年我在文章里写到栀子花,也是五月的校园,她刚从实习的学校回来参加考试,我们坐在学校的花坛边天南海北地漫谈,聊文学,也聊彼此的生活。晚风轻轻地吹,吹到图书馆门口盛开的栀子花,那紧挨着的栀子花一枝接一枝地盛开,开得如此热烈,又如此尽兴,如同一群小女孩在这个初夏欢快地奔跑,她们笑着、唱着,一不小心就把夏天打翻在了栀子花丛中。

每一次的花开都是积蓄了一年的等待,为的就是初夏时的相遇。一场盛大的花事,在这个夏天,在这个雨后的夜晚如约而至。

就像一年后的今天,在栀子花开的旭日中,我和她的这次相遇,带着欢乐,也带着淡淡的忧愁。似水的流年转瞬即逝,偶尔的交谈竟成了彼此最好的回忆。当然,我们都在期待彼此的“花开”。

这一年,因为栀子花,我发表了人生中第一篇文章。这一年,我在图书馆收到她发来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感慨万千,屏幕那端她笑着说:那里有我喜欢的文学,有渊源的历史文化,多读几年书,与文学谈一辈子恋爱。再过两个月,一位温婉的南方女子就要远行,去那雪飘万里的北国与她的文学赴约。

北方的初夏,是否会有栀子花的身影呢?就算有,它是否能忍受得住一冬的严寒,是否能被春日的暖阳所眷顾,是否……

这些,我不知道。

送她回去的路上,我俩相对无言,但在校门口,我俩竟同时停了下来,她说:你快看,黄葛兰也要开花了。寻眼望去,黄葛兰似乎也在酝酿着,在交错的绿叶中,我看见有一朵黄葛兰已按捺不住,在晨光洒下的点点银晖里,开出了白色的花朵,风一吹,空气里弥漫着的是淡淡的清香。

卖栀子花的老奶奶走了,她站立的位置留下了几朵残败的栀子花。一年一年盛放,又一年一年凋谢,没有了欢歌笑语,自然也没人再去驻足流连。

后来,我终于明白,我们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盛开”,也终将以不同的方式流浪。在生命的长河中,来的人终究要来,也会离去,纷纷扬扬,一如这盛开的栀子花。

有人说,花开,只一瞬,不会比这更长。

但,我会记得这一年的花开,记得花香溢满整个房间的充盈。那是夏天的物语,是相逢的礼物,也是远行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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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 磊(南充市作家协会会员,就读于西华师范大学。喜欢阅读,热爱写作)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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