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林”里的银杏金灿灿

袁 征

空林,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渺无人迹的树林,或是叶子落尽的树林。

张协《杂诗》之六:“咆虎响穷山,鸣鹤聒空林。”

孟浩然《题大禹寺义公禅房》:“义公习禅处,结构依空林。”

章八元《新安江行》:“古戍悬鱼网,空林露鸟巢。”

谁会想到,清代康熙皇帝曾为一座寺院提笔赐名“空林”。这座寺院,便是坐落在成都市青羊区的文殊院。

许多从外地来成都游玩的客人或许并不知道,资格的老成都其实就藏在文殊院里。

成都文殊院里的银杏

相传,开皇年间,隋文帝之子杨秀册封蜀王。其宠妃为当时“圣尼”信相建了一座寺庙,称信相寺。

明朝末年,张献忠入侵成都。成都人在四川巡抚龙文光带领下顽强抵抗。《成都县志》载,明朝末年,信相寺毁于兵火。建筑俱焚,唯有10尊铁铸护戒神像和两株千年古杉,历劫尚存。

清康熙二十年(1681年)前后,慈笃禅师在信相寺荒废遗址中栖身于两株古杉之间,结茅而居,辛苦化缘,发愿修复信相寺。在一次禅修中,慈笃禅师显现火光瑞相。百姓倍感神奇,认为他是文殊菩萨转世,都支持他建庙,且得官府、士大夫支持。于是,信相寺更名为文殊院。

康熙皇帝听说慈笃禅师德行高洁,三次诏其进京,均被禅师婉言谢绝。1702年,康熙御赐“空林”绢本横幅,派专使送达文殊院。因此,文殊院又名“空林堂”。

文殊院里的康熙御笔“空林”

今天的文殊院,更是声名鹊起。寺院占地300多亩,建筑面积1.16万平方米,是成都市内保存最为完整的寺庙。除传统的寺庙建筑外,还有佛学苑、文殊堂、传习所等,用来培养僧人和人才,被誉为长江上下游四大禅林之首。

寺院内佛教文物荟萃,宝物众多。其中,颇具盛名的当属8件镇寺之宝,定名为“空林八观”。分别为:群窟涌光,缅玉敷龛,双杉表瑞,天题瞻榜,发绣披珍,窣堵晖金,舌华涵宝,田衣绚彩。

成都文殊院(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院内所藏唐僧玄奘顶骨尤为珍贵。1942年,在南京发现3块唐僧顶骨。现1块留存南京,1块送西安。因成都是唐僧的受戒地,1块就送来成都。

文殊院里有200余所房屋,都是用木头和石头建造的。房檐木柱牌坊窗棂精雕细刻,墙上挂着佛教敬语,启迪来访香客。

康熙御赐的字本不多见,如此褒奖文殊院,更显珍稀。“空林”二字,与康熙其他题字一样,端整方正,被高高裱起,挂在说法堂正中墙壁上。由于不得进去近距离欣赏,人们只能在大门外张望。好在“空林”作为文殊院的传家宝,在千佛塔边的碑廊里有拓本供人观瞻。尽管不是正本,却依然能看出个中风骨。

文殊院碑廊里的康熙御笔“空林”拓本

虽说文殊院又名“空林堂”,但这里并不是一个渺无人迹的地方,新冠疫情暴发前,文殊院每天接待游客达10几万人次。

近日听朋友说,因新冠疫情一度关闭的文殊院现已恢复开放,不空啦!同时,还听朋友说,这些天文殊院不仅人气不空,而且树林里的枝叶也不空:“成都文殊院内有银杏树200多株,最古老的树龄已数百年。初冬时节,金黄纷飞的落叶与古朴的建筑交相辉映,美轮美奂!”

成都文殊院银杏(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银杏树属落叶大乔木,拉丁文学名为“Ginkgo biloba L.”,出现在几亿年前,是第四纪冰川运动后遗留下来的裸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植物。

银杏树不仅是古老的树种,而且生命力极强。据说,1945年8月6日,日本广岛遭受一枚原子弹袭击,方圆14平方公里内的6万幢房屋被摧毁,但仍有一棵距原子弹爆炸中心仅1130米的银杏树顽强地站立在焦土上。它被烧得浑身焦黑,第二年春天竟然又生发出绿色的嫩芽。

两千多年前,蜀郡成都人司马相如在其《上林赋》中对银杏树作了最早的记载:“长千轫,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

成都文殊院银杏(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如今的成都居民很喜欢去寺院、公园、高校、郊外等处观赏银杏。1983年5月,成都市将银杏树命名为市树。

一想到金灿灿的银杏树叶在“空林”里竞相绽放,遮天蔽日,呼啸奔腾,不由得感慨:这难道不是成都人顽强拼搏、奋力前行可贵品格的一个写照吗?

写于2022 年12 月19 日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袁 征 (1955年生于北京,祖籍四川阆中,现居成都。退休前为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巡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