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远方有您

郑学超

“听闻远方有你,动身跋涉千里;追逐沿途的风景,还带着你的呼吸;真的难以忘记,关于你的消息……”近日,一首名叫《听闻远方有你》的歌曲在网络上走红,有网友评论犹如天籁之音,演唱者是9岁的甘肃小女孩刘艺雯。这首歌本是刘艺雯爸爸刘钧的原唱,却让女儿的童声版占了风头。刘艺雯的爸爸刘钧,曾是一位流浪歌手,这首歌是源于他和自己奶奶的亲情。

小的时候,我比较调皮,总是早上溜出去,到了日上三杆时才跑回家,走在村里的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混着青草味的清香气息,这是农村特有的;从房顶上的烟囱里燃起了的袅袅炊烟,慢悠悠地飘到天上去了,也不知天上的神仙有没有被香味所吸引。此时,隔壁的王大爷也从地里归来,平时他可是回来得挺晚的,于是我撒开丫子跑回了家。这时,奶奶正在准备做面条,她穿着花色围裙,不停地在灶头上忙活,正在用双手不停地在面盆里和着面。等和完面后,她会盖上小盖子,醒一会儿,把面取出,放在一个宽大的案板上,将醒好的面再搓揉成面团,把它摆在案板中央,用擀面杖在面团的周围压边,形成草帽般形状时,就可以把面卷套在擀面杖上,两只手推出去、拉回来,打开卷上、再打开再卷上,这个过程要在不同的方向来回三四次,很有些韵律感。几分钟工夫,一团面就变成了圆圆的、薄薄的一个面饼。奶奶累了,总是会用汗巾擦擦额头上汗冲我笑一笑。然后她把大圆面饼子卷上,借着面在擀面杖上乖乖缠着时,顺势缓缓放出一点再放出一点,一摞面就叠好。我最喜欢看奶奶切面,面的粗细全靠在手上掌握,她拿起锋利的刀,手指顶住刀面,既放松又坚决一刀刀下去,那样子很轻很轻,似乎没有沾案板一样,瞬间面变成了一根根面条。

老家有一口泉井,名叫石家井,常年不干枯,水质很好,井水清澈见底,特别是夏天,渴了,喝上一口,吞下喉咙,凉悠悠的,瞬间很解渴。家人们每天早上都要用水桶到井上去挑水,然后把挑回来的水倒入家中的瓦缸里备用。奶奶会把井水舀到一个金灿灿的大铜盆里,它既厚实又漂亮,在众多粗糙而简朴的厨具中脱颖而出。这时奶奶会用筷子把已煮好的面条从铁锅里捞出来,然后放到铜盆的水里,雪白劲道的面条被井水这么一浸,别提有多新鲜了,捞出盛入碗中,再浇上已炒好的臊子,佐以香油保宁醋大蒜汁等料理,人间美味在奶奶的手上即成。一家人围着一张四方桌,每人端上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吃上一口,清嫩爽口,咀嚼一下,很筋道,让人回味无穷。这种面香味,那是团圆的味道,弥漫在我的整个童年。

嘉陵江流经我的家乡——四川省南部县,它是长江上游古老美丽的河流,是连接川渝辐射西北西南的黄金水道。我的家就在满福坝街道,紧临红岩子湖景区,与县城一江之隔,是碧波荡舟、环湖游览的好地方。在童年的岁月里,我们常在长辈的带领下到江边玩耍戏水,儿时的情形历历在目。当时江边有很多鹅卵石和河沙,这些自然资源是很好的建筑用料。由于是原产地,加之县城建设需要,因此,会用到不同大小的鹅卵石。奶奶每天会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装有掏石子的工具和午饭,江边有很多石窝子,就是她们的工作场所;奶奶双手拿着小钉耙,弯着腰,使劲撬动着鹅卵石,把大的和小的分开,不一会儿,就会堆成一堆,然后就用夹背(方言,装东西的一种工具)或箢篼把分好的沙加鹅卵石转运到江边,再倒入铁砂网用江水把沙去掉,一个个鹅卵石在奶奶手中的网筛里均匀出现了。把鹅卵石淘干净后,堆成一个小堆堆,等待收石子的船与经纪人前来收购,好换取一定的劳动报酬,以补贴家用。由于奶奶长年在江边劳作,她的双手沾满了老茧,两鬓黑发里透露出一根根银丝,那是她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操劳的结果。

夕阳西下,天边有一抹红彤彤的晚霞,奶奶背着小背篓,沿着江边往回家的路上走,我看见一艘汽轮从江的中央飞快地穿过,它的后面还拖着装得满满的货船。船行驶过后,江面会荡起无数的浪花,那一波波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不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月亮从琴台寺的方向慢慢升了起来,江水在月亮映照下,显得流辉溢彩。传说有一位仙女月夜来此抚琴,婆娑起舞,其处山水相映,让人陶醉。在那个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的年代,我们一家人常围坐在灯影下,听奶奶和长辈们讲传统故事、民间传说、鬼怪妖魔,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每遇赶街,奶奶会带我们去灵云山玩耍,山腰有一岩洞,属自然溶洞,洞口呈半圆洞,宽十米,高三米多,深七十余米。传说洞内云气飘出洞外,天就要下雨,故名“灵云洞”。洞口上端有一眼山泉,涓涓细流,垂珠而下,经年不绝,前人便在泉眼岩壁处雕凿了一龙头,小龙头恰到好处地与终年不绝之山泉连通,泉水流经龙头滴落在青石板上,然后反弹至洞边莲池中,碰撞出悦耳声响。有时我们在山上耍累了,奶奶会让我们在此歇歇脚,她会用事先准备好的水壶在此装上一壶泉水,好让我们在路上口渴时饮用。据老一辈人讲,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在洞侧建起书院,为砥砺学生,取壮志凌云之意,命为凌云书院,灵云洞也改称凌云洞,1904年改制为凌云高等小学堂,1928年改名南部中学。如今,灵云山已开辟成公园,与桂博园连成一片,遍山苍松翠柏,满目青翠,与嘉陵江的东岸火烽山森林公园遥遥相对,被喻为南部县城市之肺。

南部县风光(图片来源:南部县人民政府网)

岁月悠悠,时光如水,记忆中奶奶是那样的模糊而清晰,她头上缠着黑丝帕,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用积极的心态面对生活;对人和蔼,让人感到很亲切。是奶奶教我厨艺,让我学会了基本的生活能力;更不能忘记奶奶在江边风餐露宿的弯着腰,屈着背掏石子的情形。奶奶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是历经苦难而沧桑的一生!

一个人,无论你的脚步走得多远,不管聚散悲欢,始终不能忘记昨日的来处,永远的故乡。想起操劳一辈子的奶奶离我们远去,我的眼眶湿润了。听闻远方的您,奶奶还好吗?

很多美好的回忆,在儿时的记忆里是永恒不变的,亲情满满,长辈情长!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郑学超 (南充市顺庆区金台镇人民政府)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