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柳青》:呈现现实主义艺术真谛
作家柳青及其创作的《创业史》,一直是中国当代文学史的标志性成就,也是一代又一代中国读者了解当代中国历史变革过程的重要文献,在普通读者和文学研究者群体中享有崇高的声誉,占据着很高的地位。5月21日,电影《柳青》与全国观众见面。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电影作品,能够满足观众对这一具有重大历史和文学意义的素材的高度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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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柳青》以一种冷静沉稳的调性,呈现了现实主义艺术的真谛。影片还原了解放初期陕西关中农村真实的生产和生活场景,再现了柳青创作史诗经典名著《创业史》的历程,塑造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实践了现实主义叙事艺术的重要原则。这种风格的实现,是以呈现一种真实的、富有历史性的生产和生活的场景为前提的。从夏收时节热闹的打麦场,到秋季丰收的玉米田,从冬季农闲季节的乡村,到无所不有的集市,电影《柳青》都能够在描摹环境的同时,将人物的活动放置其中。相较于大量的拍摄于影视城的影片,电影《柳青》的场景完全来自于陕西关中农村,人物和环境之间的关系,是有机关联的,而不是隔着一层甚至是好几层。活动在这个环境中的人物,是生活着的人,而不仅仅是一个角色。这正符合柳青在文学创作过程中,总是“和人物生活在一起”的创作理念。这些作为电影叙事场景存在的环境,不仅是柳青当年生活的环境,也是他作为作家要观察、体验和再现的对象。
电影《柳青》对于作为作家的柳青及其文学观念,有着出色的刻画和塑造。文艺是为人民服务的,作家也应该首先是为人民服务的,这是柳青的文学观。柳青曾经在陕西长安县挂职县委副书记,并一直保留着县委常委的职位,所以,他一直是以干部的身份,和群众在一起的。在群众的眼里,他是可以交心的倾听者,是可以为群众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的智慧者,是可以在群众需要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的慷慨解囊者。非常可贵的是,在成功塑造了这样的一个基层干部形象的同时,影片创作者一直没有忘记,柳青是以作家的身份留在长安、住在皇甫的。
电影《柳青》对于生活中的柳青的塑造是成功的,并且构成了影片的一个亮点。这个亮点主要表现在对柳青作为丈夫,和妻子马葳之间的关系的塑造上。在影片中,马葳是一个美丽、善良,但内心活动复杂的人。她一方面支持柳青“落户”农村进行创作,同时也有自己在事业上的追求,认为在皇甫村当一个文书,限制了她的个人发展。所以,她的性格中,也有不平、爆发和隐忍。感情和家庭生活的波折是叙事性作品中最吸引人的矛盾,在这个矛盾中,柳青表现出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可恨”和“可爱”的一面。当马葳向柳青提出自己对于事业发展没有起色的苦闷时,柳青说:“这不都好好的嘛!”他体会不到妻子的痛苦,并且希望妻子能够将目光放长远点,和他一起在农村,每天带回来一些可以供他写进小说的素材和信息。这是典型的性别矛盾,表现出人物潜意识当中的男权中心的思想,但这个男人又是“可爱”的。马葳带着孩子离开之后,由于柳青对大炼钢铁感到苦闷,又和乡亲们一起冒雨收玉米,病倒了,且生了毒疮,王家斌将马葳接回皇甫村,马葳看到柳青背上的毒疮,心疼地说:“你咋把自己弄成了这样?”柳青趴在床上,忍着痛,吃力地抬头看着马葳,但是甜蜜地,甚至是带着些羞涩、赖皮和示弱,笑着说:“你回来了,就好了。”夫妻矛盾之后的重逢,场面是私密安静的,但带给观众的观看效果,却是一种深刻的会心:百姓生活的日常,也能发生在大作家身上,这是电影《柳青》的创作者的“艺术之心”的体现,是对生活中的“人”的塑造的成功。
作为一部具有史诗气质的影片,电影《柳青》以柳青和女儿刘可风的对话开始:“人这一辈子,不经过千锤百炼,就是一堆废铜烂铁。”而在影片结束的时候,人物柳青面向秦岭北麓广阔的关中大地说:“襟怀纳百川,志越万仞山。目极千年事,心地一平原。”以柳青的视点为视点,观众看到的是广阔的原野,体会到的是经历了千锤百炼之后,这个伟大的作家,他的艺术世界是广阔而高远的。而电影《柳青》的创作者们,从选题立项到拍摄修改,经历了长达7年的创作历程,终于完成了一份针对文艺如何为人民服务、如何为社会主义服务这一问题的答卷。作为曾经拍摄过电视专题片《路遥》、几部深情展现陕北农民生活状况的纪录片的导演和编剧——田波、王苗霞这两位青年一代的艺术家和他们的创作团队,通过他们对人民、对生活的热忱,通过他们勇攀艺术高峰的勤奋努力,走在了现实主义艺术创造的广阔道路上,谱写了属于当代青年艺术家的一部令人感奋的“创业史”。
《光明日报》( 2021年05月26日 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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