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史小说:四川文学的新力量
□刘火
由于“四川历史名人”的评选(现已评出第二批),催生了关于这些历史名人的小说创作。四川文艺出版社推出的“四川历史名人丛书”(十册)客观上助推了这一小说式样的集中爆发。在此之前,四川作家的历史小说如《格萨尔王出山记》《三国大博弈》《乱世遂州》等,已在社会引起广泛关注和好评。事实上,“新历史小说”,已经成为四川文学的新力量。本文选取聂作平、李浩、刘甚甫的三部历史小说,来看这一新力量的大致面貌和成绩。
当代元素注入后的重构杨慎二十四岁中状元,十三年后,被嘉靖皇帝流放到滇地永昌卫(今保山),七十二岁死于滇地。其一生,文化成就辉煌。正如聂作平的《青山夕阳:大明文宗杨升庵》(下简称“青”)副书名所示,杨升庵是大明的一代文宗。但是,聂书几乎没有太多地去再现“一代文宗”的功绩和著述,而是将杨的生活、人生诸面撕开,展示于众。重构了杨陡然间从巅峰跌入深谷的人生叙事。
“青”以不同的视角和不同的侧面多维交叉地写杨慎。有皇帝的、有杨父的,有妻子黄蛾的,有原来八竿子不沾边的土匪丁黑牛等。当这些一一摆开,我们已经大致晓得了杨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时,作者却写下这部小说最重要的章节“杨慎曰”即“杨慎自述”。杨是历史名人,但“青”是小说,小说本质在于虚构。在杨慎自述里,作者写道,杨误入占山为王的天龙寨时,钟情状元公才华的女子阿妮从秘道放走了杨,杨本想救阿妮于水深火热,但官府却通过秘道灭了天龙寨。杨的好心成了天龙寨的梦魇。就如杨以哭墙方式试图引起大明帝国最高首领尊制守礼却惨遭流放一样。两者互为隐喻:历史的灰暗与人心的不测,高与低、贵与贱,于此似乎没有不同的地方。但是,“青”写了莽汉丁黑牛,写了美女阿妮,写了出身于大户人家的正室黄蛾,他们的善良、仗义、同情和敢于担当,历史由此变得有些温度,不再那般灰暗冰冷。“青”的重要和贡献,在于小说里的杨升庵的重构,或者说当代元素的注入。文学的情怀和人的力量站在了前台,历史的纠结和吊诡便退到了后台。
历史的温度由人性的光亮所照射李白的故事,天下人都知道。正因为熟知,李浩的这部《盛世长歌:大唐诗仙李白》,便有了相比而言的难度。“盛”写李白初见道中高人元丹丘一场,既是李白的写照,也是作家的趣味与理想。李从广陵来访元,一路风霜,饥肠辘辘。道人开怀赏酒,李白大块朵颐。拿着一只卤肥鹅,“一边艰难下咽,一边又吃三觞酒,直把一张白净俊脸,吃成个‘大花猫’。”在小说里,哪怕是在历史小说,也许重构比还原更显得小说主人公的真实。这一桥段,显然是为李白与高力士那一传闻千古的桥段伏笔。或者说,这一桥段,也许比高力士为李白脱靴更符合李白的个性:张扬自我、不食礼数,但确充溢着人的本真。
李白是千载不遇的天纵之才,骄傲是李白的资本,也是李白的标识。但李浩的李白,事实上已经从“谪仙人”返回到了人间,而且是一个尽食人间烟火的李白。人间烟火的李白,或许比“谪仙人”的李白更具历史真相。
没有情怀是写不好历史小说的在大汉,蜀地竟然早熟地向世界奉献了一位世界级的天文学家。这就是刘甚甫的《算尽天机:西汉历家落下闳》(下简称“算”)的旨义。不过,如果你问行人“你知道落下闳吗?”那行人一定会反问“落下闳是谁呀?”
如何为一个无传、却又是中国古代史、中国科技史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重要人物立传,无疑是这部历史小说面临的问题。
小说设计了一正一反的两派,一派是自视甚高但鸡肠小肚常给落下闳制历制造不便的司马迁,一派则是无怨无悔相挺相助落下闳的谯隆。谯隆与落下闳的相助与友谊,超越了一般朋友的友谊。谯因为觉得落下闳可以为帝国为苍生为天下制定一部利国利民的历法,因此敢冒被汉武斥责“落下闳为我所荐,若不免大祸,宁愿一同赴死”也要为落下闳争取到最好的制历环境。这一场景让人流泪。
而落下闳制历功成名就后却毅然返乡抱谢恩师玉清子,为玉清子厚葬的场景,同样让人流泪。这一切,显然不是历史的还原,而是历史的重构,尤其是落下闳这一主人公的重构。“算”是一部极富想象的小说。正如作家在书中所写的“历史是允许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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