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载《巴蜀史志》2022年 “非物质文化遗产”增刊

四川非遗

传统美术的传承与发展

唐 林

除元明清三个时期之外,四川地区作为中国各朝代的“大后方”,是中国非遗传统美术活动最频繁、遗存最丰富的地区之一,它们是古代巴蜀人民创造的中国和世界文化遗产。如何传承它们中最精华的部分,使其在新时代得到发展,是四川各地面临的重要课题。

本文选择介绍四川目前有影响的非遗传统美术传承活动和近年来重要非遗传统美术项目的发展情况,以期总结历史,展望未来。本文中传统美术的界定。依据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博物馆官网介绍,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分为十大门类:民间文学、传统音乐、传统舞蹈、传统戏剧、曲艺、传统体育、游艺与杂技、传统美术、传统技艺、传统医药、民俗。传统美术是十大门类之一。

非遗传统美术范围十分广泛。据统计,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中的全国传统美术项目大约有50个,除部分项目如苏绣、北京绢绣、厦门珠绣等地方特色项目,四川大部分项目都有(说明:国家级仅是少数,大部分是省、市、县级项目),如年画、竹编、藏族唐卡、剪纸、竹刻、泥塑、灯彩、面人、石雕、木雕、藏族纺织及挑花刺绣工艺、草编、藤编、棕编、面具、赏石艺术、藏文书法、盆景技艺、毕摩绘画、释比绘画等。(注:传统美术与传统技艺部分有交叉)

本文中的“传承”,是一个广义词,即传递、传授、继承等含义,而“发展”则是指事物从小到大、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的变化。

党的十八大以来,四川非遗传统美术空前繁荣,可称盛世,各地非遗传统美术展示机构发展势头良好,各级传承人热情不减,代表四川传统美术方方面面的各类传习所、展示所、社团、博物馆、美术馆及各综合类高校美术专业,以及体制外传承人、传统美术品市场都获得极大的发展。由于政府公共政策的支持,非遗的传统美术列入公共服务清单的博物馆、美术馆等,进入国家构建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传统美术作为非遗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各地政府和文旅部门工作的一部分,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突出的作用。非遗传统美术展览精彩丰富。四川各市(州)之间交流日趋活跃。

过去几年,在各地党委政府的领导下,非遗传统美术作为四川历史文化传承的重要组成部分,得到很好的传承和北川伊珎羌绣传统手工刺绣培训(周有燚/供图)极大的发展。由于篇幅限制,本文不能一一列举,仅就以下几个主要部分作简略介绍。

一

国家“培训计划”和“资助项目”成绩显著

(一)国家“培训计划”

国家“培训计划”指中国非遗传承人群研修研习普及培训计划,是由原文化部和教育部共同设立,目的是提高传承人群的实践水平和传承能力,促进非物质文化遗产融入当代生活。

中国非遗传承人群研修研习普及培训全国首批57所大专院校,四川省有四川大学、西南民族大学、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等高校,已经开展的非遗传统美术培训计划有:羌族刺绣的保护传承与当代设计(西南民族大学)、蜀绣(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等。目前培训计划进入四川高校的数量较多,正在实施非遗传承人群普及培训计划,面向四川地区陆续举办年画剪纸、传统竹编、藏族唐卡、民间刺绣、西南民族服饰等传统美术培训方向的普及培训班。

(二)国家“资助项目”

国家“资助项目”指国家艺术基金艺术人才培养资助项目,由原文化部设立,旨在引导、鼓励、支持艺术单位和机构提高培训质量,培养高素质专业人才。

已完成非遗传统美术资助项目有(注:传统技艺与传统美术有部分交叉):《年画艺术创新人才培养》(四川大学)、《巴蜀石窟造像绘画创新人才培养》(西南民族大学)、《四川残疾人蜀绣艺术人才培养》(成都锦美蜀绣文化有限公司)、《藏羌织绣艺术专业人才》(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藏族传统编织挑花刺绣协会)、《皮影工艺与创作培养工程》(西南民族大学)、《川剧脸谱艺术人才培养》(成都市文化艺术学校)、《乡村振兴“艺术乡村”彩绘》(四川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联盟夹江手工年画传播交流推广》(西南民族大学)、《汉藏金工文创产品设计人才培养》(四川师范大学)等等,这些资助项目培养大量非遗传统美术人才、不仅有高层次的,也有普及性的。

即将开展的项目有成都大学的《2022年成都漆艺创新创作人才培养》项目,面向四川招生,以非遗传承人为主,不限于漆艺术专业。

二

各个层面非遗传统美术活动众多

作为四川非遗重镇的成都国际非遗博览园,在此已举办7届中国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非遗节一项重要内容就是“传统美术”的展示,主要体现在集中展示蜀绣、绵竹年画、夹江年画、藏族唐卡等国家级和省级非遗项目,举办“‘巴蜀工匠’非遗精品展”“传统工艺竞技展”等活动,邀请木版年画、成都糖画、竹编、雕刻(木雕)、刺绣、面塑、糖塑等非遗项目的数百名传承新生代开展竞技展演,数百位国家级和省级非遗大师、工艺美术大师亲临现场,不但引起广大观众的兴趣,也大大激发四川非遗传统美术工作者的动力。

从省到市(州)、县(市、区)的非遗场馆、协会众多,传统美术活动引人注目。如:2022年“献礼二十大·非遗迎国庆”系列活动在省非遗馆举行,第一场就是剪纸作品亮相,有唤马剪纸、龙玲剪纸、仪陇剪纸、自贡剪纸……其中唤马剪纸代表性传承人罗宝宁制作的一幅30米长《非凡十年奋进中国》剪纸作品吸引大量游客的驻足观赏。阿坝州成立藏族传统纺织挑花刺绣协会,先后培训3000余人次;成立“壤巴拉”石刻协会,吸纳数百人进行石刻等文化产品制作;通过订单形式组织开展羌绣系列手工艺品制作。甘孜州积极开发郞卡杰唐卡传统美术产品,郞卡杰绘画事业取得长足发展,培训唐卡人才60余名。成立炉霍县民族工艺技术培训基地。

落到最基层的非遗传统美术工坊成效显著。如2021年,北京服装学院培训中心在凉山州越西县城北非遗工坊挂牌成立“北京服装学院培训中心越西县非遗扶贫工坊实训基地”,主要开展彝绣培训教学、彝绣产业扶持,通过行业专家指导、产品设计升级、平台资源引入等,推动越西彝绣产品市场转化,实现凉山彝族彝绣文化的传承与保护。目前,工坊已有技术成熟绣娘1150余名,精英绣娘130余名。工坊的彝绣衍生新品曾参加2022年北京时装周“彝韵霓裳越西印象”彝绣衍生新品发布会,展示80余款具有鲜明彝族产品,皆由千位越西绣娘手工刺绣完成。

三

非遗传统美术项目与活动针对性强,成效显著

四川大学“年画艺术创新人才培养”(绵竹年画)培训班,时长1个月。培训班共有60名学员,全部来自绵竹县,均为从事绵竹年画技艺一年以上的传承人、从业者和相关人员。西南民族大学“巴蜀石窟造像绘画创新人才培养”培训班,时长2个月,学员25位。项目结束后,分别在大足石窟和西南民族大学举办成果展,展览展出学员作品共计108余件(组),包括油画、国画、漆画、综合材料等多种艺术表现形式,传承石窟造像的本体意义,延续它的生命力。西南民族大学举办“羌族刺绣的保护传承与当代设计”培训活动,学员60人,均为羌绣绣娘,全部来自阿坝州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区的茂县、理县、汶川县。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举办“蜀绣”培训活动,时长1个月,学员40人,均来自成都郫县安靖镇。这些培训学员回到家乡,均成为传统美术传承与发展的骨干力量。

除开国家和省级层面,基层的传承活动也在逐渐开展,并取得实效。由于篇幅限制,本文仅以四川德格八邦噶玛嘎孜画派传承方式为例介绍。

德格八邦噶玛嘎孜画派是四川康巴地区具有代表性的藏族绘画艺术流派。德格噶玛嘎孜画派在改革开放前主要传承方式有两种:寺院传承、师徒传承。其中师徒传承中影响最大的是通拉泽翁大师,其著名弟子有画师贡萨降巴、卓孙达吉、尼玛泽仁(第十世班禅大师的画师)、郎普颜登、泽翁加措、布德、呷马多吉等。改革开放之后,噶玛嘎孜画派在以师徒传承为主要方式的基础上,传承方式走向多样化。四川民族学院(原康定高等师范专科学校)美术系开设有专门的唐卡绘制课程,四川省藏文学校开办唐卡专业,开始的几届学生都集中在德格八邦寺,由著名唐卡画家通拉泽翁大师亲自指导,这些弟子中一些优秀者,目前在德格噶玛嘎孜唐卡绘画艺术中具有相当的地位,一些甚至名扬海外。除学校教育的绘画传承之外,民间师徒传承的方式也得到发展。德格仲萨寺康谢五明佛学院工巧明系开设有工艺班,学员多为当地青少年,对其培训的目的在于通过对唐卡绘画的深入学习并能就业,其中唐卡班主要是学习通拉泽翁的画法。还有私人作坊式传承,这种形式以盈利性绘画为主,附带传授,也达到一定规模。白玉寺扎西多吉画师是著名唐卡画家,他带领37个画师在八邦寺作画两年,之后一直在白玉县。白玉寺的唐卡绘画班多为该寺作画,采取承包制。四、非遗传统美术相关研究成就突出非遗传统美术研究是整个美术传承事业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与古代传统美术有承上启下的作用,也对今天的非遗传统美术的繁荣发展起到支撑作用。

迄今在四川地区,除唐林的《四川美术史》作为美术通史有介绍传统美术的文字之外,四川在年画、雕刻、唐卡等方面的研究取得引人瞩目的成果。如年画有范小平《绵竹木板年画》《中国绵竹年画》(上下);雕刻有胡文和《巴蜀佛教雕刻艺术史》,刘长久《安岳石窟艺术》,罗宗勇《广元石窟》,雷玉华《巴中石窟》,卢丁《中国四川唐代摩崖造像蒲江邛崃地区调查研究报告》,肖卫东《泸县宋代墓葬石刻艺术》,黄尚军、游黎等《巴蜀牌坊集成》(第一卷)、《川东北清代墓碑集成》(第一卷、第二卷)等;唐卡有杨嘉铭的《康巴唐卡藏传绘画艺术吉祥瑰宝》,孟燕主编的《中国唐卡艺术集成——德格八邦卷》等;书法有高文的《四川历代碑刻》,冷柏青的《四川汉代砖文研究》等;以及一些综合类的研究成果,如肖卫东、邓喜军等著的《四川民间佛教美术遗存研究》等。目前,四川师范大学正在编写《四川民间工艺研究》丛书7本(《刺绣与印染》《纺织与扎制》《髹漆与雕刻》《剪纸与年画》《陶艺与金工》和《塑绘与演具》),几乎覆盖所有非遗传统美术的重要门类,预计2023年出版。

虽然四川非遗传统美术传承与发展成绩卓著,不过也存在一些问题,譬如:部分高等学校开设有非遗传统美术研究方面的专业课程,但师资力量、课程教学尚不足;民众对传统美术的认同意识仍然不够;在活态传承方面,激励突出的传承人还不充分等等。这些有待在传承与发展中逐步解决。

(本文载《巴蜀史志》2022年“非物质文化遗产”增刊 )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唐 林(四川省社会科学院艺术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