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顺起义与党的统一战线

熊玉琼

统一战线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一大法宝。大革命时期,我党正处于不断发展和壮大的关键时期,这个时期加强与其他阶级、阶层、政党及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的合作,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加强党的核心领导,并为实现反帝反封建的共同目标,实现无产阶级政党历史使命而战斗尤为必要。

1926年12月,为配合北伐战争的胜利进军,中国共产党重庆地方执行委员会在四川泸州、顺庆(今南充)独立领导和策动部分四川军阀部队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武装起义—泸顺起义,它是以统一战线的形式打着国民党左派旗帜的一次大规模军队起义,这也是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首次独立策划领导的一次大规模军队起义。泸顺起义的统战工作是我党独立领导的统一战线工作在武装革命中的初偿,为我党通过统一战线工作实现武装革命的最大胜利,提供和积累了宝贵经验。

泸顺起义塑像

一、无产阶级领导下的统一战线的建立,是我党独立领导武装革命的前提

大革命时期,四川国共合作充满矛盾,共产党、国民党左派同国民党右派分子争夺领导权的斗争异常激烈。鉴于当时的情况,共产党员吴玉章利用奉国民党中央党部之命回四川整理党务的时机,解除了右派分子的职务,并组成了以共产党员李筱亭为首的新的国民党四川临时执行委员会,同时委任杨闇公、李筱亭、邓劼刚为常务委员。改组后的四川国民党临时省党部执行委员会中,只有二人是左派,其余均为中共党员,排除了国民党右派分子的干扰。国民党四川省第一次代表大会在重庆隆重召开时,参加大会代表的60余人中,共产党员占三分之二,其余均为国民党左派。至此,在四川由我党独立领导的新的统一战线正式建立。这是我党充分运用革命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武装起义奠定坚实的群众基础的基本条件。

泸顺起义遗址龙透关与泸州起义纪念碑

二、建立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联盟,是解决泸顺起义武装队伍的重要保障

为结束军阀割据和军阀混战的黑暗局面,实现国家独立和统一,1926年7月,在中国共产党推动下,广州国民政府发动了北伐战争。而当时位于长江上游的四川是军阀盘踞的重要区域,各路军阀拥兵50万人之多,其中最大的是刘湘和杨森,而杨森盘踞的川东门户万县与北伐战争的主战场湖北相邻,而且杨森还与吴佩孚早有勾结。因此,四川军阀的走向对北伐战争能否在长江流域取得胜利至关重要。

为配合北伐战争,中共中央指示重庆地委:伺机策动倾向革命的川军起义,顶住四川军阀出川支援吴佩孚,同时,利用军阀相互之间的矛盾,彼此牵制,相互拖住,以配合和支援北伐战争,并在可能的情况下建立自己的武装。

中共重庆地委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开始准备策动四川军阀部队起义,以响应北伐军。而当时的“准备工作”的重点就是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联盟,争取统一战线对象——四川军阀左倾将士。

开展对黄慕颜、秦汉三、杜伯乾的统战。重庆地委通过全面分析川军各派的历史和现状,认为四川军阀派系繁多,相互之间矛盾重重,争取这些军队易帜减少对北伐的阻力是可行的。他们首先把驻防顺庆的“顺庆王”川军第五师师长何光烈作为争取对象,通过吴玉章、吴季蟠、黄知风、朱昌文等革命同志对何光烈参加国民革命策反工作反复劝说无效后,便集中精力做何光烈部秦汉三、杜伯乾的争取工作,他们经常向秦、杜二人及其所部官兵宣传国民革命理论,灌输革命精神,秦、杜二旅官兵逐渐倾向革命。与此同时,吴玉章举荐重庆地委委员童庸生担任嘉陵高中校长遭到何光烈拒绝,便即往合川策动驻军黄慕颜部参加国民革命。经过努力,黄慕颜、秦汉三、杜伯乾被争取过来,黄慕颜、秦汉三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中共重庆地委对川军的策动工作逐步取得成效,掌握了秦汉三旅和黄慕颜部5000余人枪,并在这两个旅建立共产党的组织;受共产党组织影响倾向革命的部队有杜伯乾旅等三个师五个旅及共产党掌握的一些群众武装。

开展对杨森的统战。中共中央先后派遣朱德和受中共中央北方区委派遣的陈毅到四川做军阀杨森的工作,力争杨森易帜。由于杨森派出的支援吴佩孚的军队被国民革命军击败,经过争取工作,杨森同意接受武汉国民政府领导,就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长,朱德任军党代表兼代理政治部主任,在二十军成立军事政治学校,由朱德指定的中共党员担任学校教育长、大队长和教员。朱德在学校中建立了中共党支部,发展了10多名党员,还亲自到军事政治学校上课,鼓励学员树立革命理想。杨森对国民革命态度的转变和二十军中党的工作的加强,对争取二十军支持革命和起义,稳定其他军阀部队起到了积极作用。

开展对袁品文、陈兰亭的统战。泸州是四川南部重镇,起义爆发前,驻守在这里的是赖心辉的3个混成旅。驻守城内的是李章甫任旅长的第二混成旅,他是一个反对国民革命的反动军人,掌控泸州的税收财政大权,排斥其他友军。驻守沱江北岸小市的是陈兰亭任旅长的第十混成旅,因不满泸州的盐款、税收大权掌握在李章甫手中,与李章甫矛盾很深。驻守泸州长江右岸蓝田坝的是袁品文任旅长的第四混成旅,该旅许多官兵曾在刘伯承指挥下参加过辛亥革命,思想倾向革命,归属赖心辉后,该旅处处受到李章甫排挤和歧视,官兵们积满了怨愤和苦闷。鉴于泸州驻军的这种状况,重庆地委确定首先争取袁品文的计划,先后安排进步人士刘孟伉、共产党员邓作楷到该旅工作。刘孟伉曾任袁的秘书,常向其宣传三民主义和国民革命。邓作楷则到袁旅任政治顾问,负责主持政治训练工作。同时,童庸生亲自到泸州转交了刘伯承给袁品文的亲笔信,希望他听从国民党左派临时省党部指挥,支持革命。袁品文表示以全部力量听从省党部指挥。随后,重庆地委和国民党省党部以袁品文部为基本队伍,争取了陈兰亭部参加起义,在泸州竖起了国民革命的大旗。

1926年9月10日,重庆地委向中央汇报组织起义的准备情况:“川中军队属于我们的武力及可以影响的左倾部队有7个旅、3个师,共拥有枪支31000支”“扶起朱德、刘伯承同志,造成一系军队是可能的”。

在此期间,中共重庆地委以国民党左派省党部名义成立了由吴玉章、刘伯承、李筱亭三人为委员长的“特务委员会”,特务委员会将全川300多个人民团体组织起来,成立了国民革命军四川国民后援会,号召“四川民众团结起来,武装起来,誓作北伐各军之后盾”。中共地委还在重庆组织35个工会,成立了运输委员会,承担川军出师北伐的运输任务。通过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联盟,左倾将士及各地民众被充分发动起来,强大的革命声势为泸顺起义奠定了广泛的武装基础和群众基础,武装起义的条件基本成熟。

泸顺起义陈列馆

三、以统一战线的形式,打着国民党左派旗帜,由我党首次独立策划的大规模军队起义—泸顺起义爆发

1926年11月初,重庆地委召开会议,正式成立了由杨闇公、朱德、刘伯承组成的中共重庆地委军事委员会,杨闇公兼军委书记,会议制订组织顺庆、泸州起义的具体计划:争取驻顺庆、合川的3个旅首先发动起义,以顺庆为根据地,在川北站住脚跟,随即发动驻泸州的两个旅起义;泸州起义军随后迅速北上与顺庆起义部队会合,扩编为6个师1个军。起义时间定在12月5日,以刘伯承为军长,为取得国民党(左派)支持,起义军用国民革命军番号。起义后或进军川陕边境,策应武汉;或北进西安,与冯玉祥的西北国民革命军配合作战。

12月1日,泸州起义爆发。驻守泸州的赖心辉发现第四混成旅袁品文部的活动情况,打算把这个旅调走而后加以“治理”。这个消息很快被袁品文知道,他即刻与部下皮光策、第十混成旅旅长陈兰亭商量,决定先发制人,提前起义。12月1日,袁品文、陈兰亭将前来蓝田坝旅部给学生训示的第二混成旅旅长李章甫扣押并宣布起义。经过十多个小时战斗,袁、陈率领部队消灭了泸州城内的李章甫3个团和赖心辉的直属炮兵营,于12月2月占领泸州城。同时,袁、陈按起义前的编制计划,发出了就任国民革命军第四、第五路司令的通告。

12月3日,顺庆起义爆发。驻守顺庆的秦汉三、杜伯乾隶属于川军第五师师长何光烈的部队,何光烈发觉了秦、杜二人秘密筹备起义的活动,遂准备设法逮捕他们二人。秦汉三、杜伯乾得知起义事件已泄密,决定提前于12月3日发动起义。12月3日下午,秦汉三、杜伯乾率部与驻在城内的何光烈的两个亲信团发生激烈巷战。何光烈两个团的官兵在革命军影响下,将团长扣押投向革命。何光烈见势不妙,带着家眷和几个弁兵狼狈出逃。当天,起义军就占领了顺庆城。随后,秦汉三、杜伯乾通电宣布起义,并电催驻守合川县的黄慕颜部迅速赶到顺庆会合。黄慕颜于12月5日晨宣布起义,率两个团和江防警卫营、特科营和学生队离开合川,向顺庆进发。

泸州、顺庆起义的消息传到重庆后,重庆地委立即派陈毅率政工人员去泸州,督促起义部队立刻北上与顺庆部队会合;派刘伯承率领干部赶赴合川,率黄慕颜部起义驰援顺庆,同时主持和指挥整个起义。

12月9日,刘伯承率合川起义军到达顺庆,10日,刘伯承召集黄、秦、杜三支起义军7个团两个营共7000余人在果山公园举行誓师大会。会上,黄慕颜、秦汉三、杜伯乾分别就任国民革命军四川第一、第二、第三路司令,同时联合发出通电,刘伯承就任国民革命军四川各路总指挥,黄慕颜为副总指挥。

泸顺起义爆发后,短短几天内,四川12000余名起义官兵从旧军阀中分离出来,参加国民革命军,汇入大革命的滚滚浪潮之中。

泸顺起义惊醒了封建军阀的美梦。泸州、顺庆、合川起义坚持半年之久。顺庆起义军因遭邓锡侯、刘文辉军阀重兵围攻,不幸失败。泸州起义在蒋介石以南京国民政府名义任命刘湘为五路总指挥,密令刘湘“消灭川境之(革命)力量”后,刘湘组织川黔反革命联军近十万人,并纠合刘文辉、赖心辉、周西成部队,笼络杨森所部军队,以数十倍之众向泸州孤城压来。起义军在刘伯承、黄慕颜率领下进行顽强抵抗,但终因长期被围困,几至弹尽粮绝,加之陈兰亭、皮光泽的动摇,泸州起义部队最后被军阀吞并而失败。

四、泸顺起义统战工作的启示

泸顺起义虽然失败了,但它开创了我党依靠自己建立新的统一战线、独立策划领导武装起义的先河,为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革命积累了宝贵经验,同时为数月后爆发的八一南昌起义培养和储备了优秀的军事人才。泸顺起义的主要领导人朱德、刘伯承、陈毅、吴玉章,后来都参加和领导了南昌起义。毛泽东主席在1939年10月《<共产党人>发刊词》一文中,总结“统一战线和武装斗争,是战胜敌人的两个基本武器”这一战略论术,最早的理论依据来源之一,应包括我党首次独立策划领导的泸顺起义。泸顺起义作为我党最早独立领导的新的统一战线的初次实践,对于今天统战工作仍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一)统战工作必须坚持党的领导

泸顺起义表明由我党领导建立的统一战线具有无限的生命力和战斗力,这一事实从南昌起义到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得到了充分印证。无数事实说明,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夺取革命、建设和改革胜利的重要法宝,是党的重大政治优势。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做好新形势下的统战工作,最根本的是要坚持党的领导。这是统一战线的核心问题,是统战工作的第一原则。无论任何时期,统战工作都必须要始终围绕着有利于加强和巩固党的领导而开展,尤其在国内国际形势复杂多变的今天,我们必须要坚持在党的领导下突出大团结、大联合的主题,重点做好经济大统战、文化大统战、国际大统战等这些大文章,让统战工作继续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法宝。

(二)统战工作必须将思想政治教育贯穿始终

在泸顺起义全过程中,朱德、刘伯承、陈毅、吴玉章、杨闇公、童庸生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始终把宣传国民革命理论、灌输革命精神作为重中之重的工作,通过广泛的政治宣传教育,大批仁人志士投入到武装起义的队伍里。正是这贯穿始终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给中国共产党的统战工作带来无限生机和活力。当前随着社会结构的急剧转型、社会阶层的不断分化,统战工作面临着统战工作对象大量增加,统战工作为经济建设、社会稳定、民主政治建设服务的任务日益加重等诸多新情况新问题,如何发挥好统一战线作用,扩大团结面,凝聚正能量,给新形势下党的统一战线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出了更高要求。新时期的统一战线作为空前广泛的联盟,必须依靠我们强有力的统战领域的思想政治工作,通过各种方式、途径,大力宣传党的主张,提高思想认识,与广大统战对象沟通思想,交流感情,联络友谊,增进理解,充分调动其为实现党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积极性自觉性。

(三)统战工作必须围绕党的中心任务而展开

从四川国民党临时省党部执行委员会的改组、国民党四川省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召开、四川军阀左倾将士的易帜、军阀官兵的分化瓦解、全川300多个人民团体的组织、国民革命军四川国民后援会的成立、重庆组织35个工会成立的运输委员会,所有这些统战工作都是围绕策划泸顺起义,以顶住四川军阀出川支援吴佩孚,有力配合和支援北伐战争的战略目标而进行的。而当前我国正致力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凝聚各方面力量围绕中心共同奋斗,而统一战线工作已深入社会各个层面,推动发展,离不开统一战线广大成员的积极参与和创新创造;深化改革,离不开统一战线形成最大公约数、汇聚正能量;维护稳定,离不开统一战线发挥理顺情绪、协调关系、化解矛盾的特殊作用;促进统一,离不开统一战线在争取港澳台海外同胞人心中发挥基础性作用。由此,新时期的统战工作必须围绕实现我党提出的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这一中心任务而全面展开。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熊玉琼

供稿:广元市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