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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三星堆】肖先进:三星堆博物馆缔造者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2-03-13 20:35:29 浏览次数: 【字体:

本文载《巴蜀史志》2021年第5期“聚焦三星堆”专刊

肖先进:三星堆博物馆缔造者

整理/《巴蜀史志》编辑部 考拉看看

肖先进,三星堆博物馆第一任馆长,现任三星堆博物馆名誉馆长,中国殷商文化学会副秘书长,四川历史学会第二届四川省大禹文化研究委员。全国文博先进工作者,四川省文化系统先进工作者,四川省文博系统先进工作者。

2020年9月6日,“古蜀文明保护传承工程——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2020) 启动仪式”在广汉三星堆遗址祭祀区考古发掘大棚内举行,图左起为肖先进、陈显丹、陈德安(肖先进 供图)

创办三星堆博物馆

肖先进,三星堆博物馆的缔造者,也是其第一任馆长;在三星堆文物保护和研究史上,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自1986年三星堆相继发现两个商代大型祭祀坑后,数千件造型奇异、价值连城的文物横空出世。随着越来越多的文物被发掘,文物保护和开发工作已是刻不容缓。这么多文物应该放在哪里?成为当时广汉市政府最关心的问题。

20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保护文物的意识还很薄弱,不少地方考古发掘后普遍采取在市区圈块地,拨点钱建个文管所,将文物保管起来的做法,这一做法对文物保管比较“省心”,但也让文物与公众无缘。

时任广汉市文教局文化科科长的肖先进曾亲身经历过三星堆遗址文物挖掘现场的震撼。面对这些风格诡谲、造型奇特的国宝重器,他在震惊之余,想到必须修建博物馆,让这些文物能展现在世人面前。他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报告给广汉市委市政府,还特别提到文物保护与研究对揭开古蜀文明面纱的重要作用,而博物馆的修建能极大推动文物研究保护和古蜀国的文化传播。

在肖先进提议下,广汉市委市政府权衡利弊后听取了他的意见,决定政府拨款200万元,并在市区规划建筑范围,尽快修建博物馆。可广汉市区距三星堆遗址还有7公里,且市区内的划地区域十分有限,这在肖先进看来并非是上佳之选。多番思虑后,他决定用政府拨付的建馆资金,重新选址购买一块地来建馆。

在城北的鸭子河以西就是三星堆遗址,下游有一座依河而建的金雁公园和城区相隔很近。这座公园的建造方式和园林设计让肖先进意识到,三星堆博物馆不仅是一座场馆这么简单,整个园区都应有自己的设计,还不能距三星堆遗址太远。

三星堆博物馆和鸭子河鸟瞰图(三星堆博物馆 供图)

这个想法一出,引起不少人反对。肖先进希望博物馆建在遗址周围,但三星堆遗址地处广汉城西鸭子河畔,在当时远离市区、荒草丛生,除一条窄窄的机耕道,再无其他道路。

一时间博物馆选址陷入僵局,广汉市政府组织了一个考察团,到南京、上海等地博物馆参观考察。回来后,考察团以当时国内某遗址博物馆为例,质疑肖先进说:“那座博物馆就因远离城区,交通不便,门可罗雀,只能靠财政养起来。有这个前车之鉴,三星堆博物馆就应建在交通发达的市区或城郊。”

“没有路,总有办法修建起来!我们兴建的不仅是一个博物馆,还是一个完整的三星堆园林式博物馆,我们可以走馆园结合的道路。”肖先进仔细分析过,那座博物馆人气不旺的原因在于细节把握上不注重观众体验。比如,园区少树木,使得夏天前去参观的人只能在烈日下暴晒,参观体验感不好。

肖先进坚持己见,执意将博物馆建在离遗址不远处的鸭子河边。这与政府规划区域相悖,但他还是顶着压力买下了遗址旁的土地。“这些钱去三星堆文化遗址东北角购买了100亩河滩地后,便用完了。”想起那时建馆的资金压力,肖先进感叹道。但他心里一直有个信念,即使是借钱,博物馆也不能草率建之。

在这样的窘境下,肖先进反而有了一个更大胆想法——把三星堆博物馆建成园林景区式的大型博览区,配置仿古祭祀台和供现代文体活动的大型表演场,古典风格的附属建筑群和餐饮娱乐设施,草坪、水域湖面、假山、水车,还有儿童乐园。这一理念十分超前,国内当时还没有以景区规制打造的博物馆。当然,期间也不时有专家反对肖先进这样的“冒进”,但这位青年人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前。

回忆当年情景,肖先进说:“人们在物质生活满足之后,就会向往精神追求。这就像个小孩子,总会成长的。”他在当年就以如此高瞻的视野看到了三星堆博物馆的未来。

宏愿已出,就要为筹措资金付出行动。肖先进奔赴北京,多次与国家计委、财政部、文物局、文化部等单位领导沟通,争取补助资金。但要将三星堆博物馆建成一流的博物馆,资金缺口仍然很大。左思右想,肖先进心一横,终于做出一个决定——向银行举债。贷款建设博物馆在当时国内前所未有,但肖先进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要闯出一条新路,“敢为天下先!”

经过多方努力,三星堆博物馆终于顺利建成。开幕之际,肖先进到广汉市政府汇报项目资金情况,一开口3100万元的支出震惊了在场每个人。

三星堆博物馆建成之后,原本要交给市政府或省政府负责其日常运营。但当时背负着2000万元银行贷款的三星堆博物馆,维护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财政开支。一时间,三星堆博物馆成了“烫手山芋”。

即使如此,肖先进依旧迎难而上,他认为精神文明建设对整个社会的发展都很有必要。如今谈起这个话题,他依旧难掩激动地说:“博物馆是一个载体,是一个集合。”三星堆博物馆对于肖先进来说是一个希望、一种情怀。

修建三星堆博物馆让肖先进大费苦心,而后文物展出的相关事宜也让他付出不少心血。当时,虽然三星堆博物馆规模很大,但属于地方博物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规定,没有展出、存放文物原件的资格。但肖先进希望每一位来到博物馆的人都能领略古蜀文明的魅力,在几经波折后终于争取到展出文物原件的机会。

1997年10月26日,三星堆博物馆建成开放,全面展示三星堆文物风采,第一年便创下400万门票收益,让原本令人头疼的三星堆博物馆债务问题迎刃而解。此后,肖先进全身心地投入到三星堆博物馆建设中。

自1997年三星堆博物馆建成开馆以来,肖先进等第一代三星堆人筚路蓝缕、励精图治,建起一座现代化的专题博物馆,让我国宝贵的三星堆文化开启了新时代。

三星堆遗址2号祭祀坑出土的青铜神坛(云何视觉 供图)

建一座文物的“栖息地”

在一座小城修建一座国家级博物馆,眼光、审美、格局缺一不可。

区别于当时的文管所,博物馆的功能更加全面,既可以保存文物,又可以接待游客参观。这些出土文物除风格独特、价值不菲外,还代表一段无文献考证的历史;而古遗址旁的博物馆,则架起了一座现代社会与上古时代沟通的桥梁。

博物馆的建筑风格,直接影响到大众对它的感兴趣程度。要想博物馆融入遗址而不显突兀,就需要打破两者的边界。肖先进认为,既然选址定在偏远的古遗址旁,建筑风格就不能太现代,而应依托设计者的想象,融合古今审美,凸显三星堆神秘古朴的气质,打造出独具地域特色的博物馆。他把这里比作文物的“栖息地”,“出土文物,已经远离了它存在的背景,那它就需要另一个栖息地;既能不破坏美感,呈现艺术性,又能构建一个新的文化语境,尽量复原文物当时的意义”。

吸取早期博物馆不重视参观者感受的教训,肖先进认为博物馆打造应围绕“人”来开展,博物馆绝不仅仅是一个罗列文物与科普知识的地方,它还是一个促进思考与提升审美的地方。所以在形式风格上,他倾向于用艺术的方式展现历史沉淀的美。

在征集建筑样式时,成渝共有11家单位投稿。如今这座建筑的设计方案被排在第三,当时并不被看好。“排在第一名的方案呼声最高,就是直接设计了3个土堆状,他们觉得这样符合三星堆的样式。第三名因为有点抽象,反而被冷落了。”肖先进觉得第一名的方案过于直白,少了点韵味。经过讨论,最终决定用排名第三的方案——带有抽象意味的螺旋式上升建筑体。

为最大程度保留参观者与上古蜀人宇宙观和自然观的情感联系,三星堆博物馆采取“陪伴”在遗址旁的设计理念。在这样的构想思路下,一条循序渐进的游览路线把参观者从纷繁的现代生活逐步引入半人半神的空灵境界,最终又带着上古文化的震烁归于自然,使得“建筑、文物、陈列、园林”呈现出浑然一体的效果。

设计团队放弃任何特定手法,转而投向那最本质的联系。“堆”这一概念踏浪而来,使用这个意象后,建筑若破土而出,带有明显的本土色彩,一组自由的螺旋曲线扶摇而上,博物馆主体形态显得更加自由而神秘。站在三星堆博物馆前,闭上眼,你就能想象蜀王手持金杖、头戴金冠、危坐于上,祭司在大片的祭祀物品前舞蹈……

此外,三星堆博物馆馆体外形追求与地貌、史迹以及文物造型的艺术结合,融原始意味和现代观赏为一体,旨在表现出三星堆文化及三星堆文明。谈到打造“馆园结合”博物馆的初衷,肖先进认为单纯建一个博物馆似乎太枯燥,但如果博物馆有了环境,则会丰富许多,“当时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肖先进说。

从馆前走向幕后

肖先进不仅建立了独具特色的博物馆,还在策划布展时大胆创新。他认为现代意义上的展陈文物,要尽量还原当时的场景,让现代人感受到祭祀时的庄严,但博物馆必须要清楚自己的定位,提升观众审美的同时还要兼顾科教。因参观者的年龄、国籍、文化程度不同,还必须考虑受众的多元性,不能过于晦涩难懂,也不能太过简单草率。

于是,肖先进一改此前博物馆将文物整齐划一的摆放方式,通过灵活的布局、迂回的流线、透明的展架等使得文物高低错落摆放,生出一种舞台式效果。同时,他还通过独特的灯光设计、大块面的冲撞、背景音乐的烘托,营造出一种神秘悠远的观展氛围。

作为镇馆之宝的青铜神树,在展陈上就体现了肖先进超前的审美。昏暗的灯光下,几根大理石柱撑起一片独属于神树的星空。神树由通透明亮的玻璃罩罩住,摆放在圆形的实心底座上,玻璃罩的顶部和星空由象征着太阳崇拜的造型连接。除星空的光亮外,神树的顶部有一个直照灯,底部辅之以多个补光灯,在这片静默又黑暗的空间里,明亮的通天神树跨越时空,再次彰显出神圣美丽的模样,留给观赏者无尽的遐想。

除文物展陈上的创新,肖先进在博物馆策划中还加入模拟上古祭祀场景的“祭奠演艺”,依据三星堆文物重器“神坛”和众多人物造像的原型,借助古蜀时代成都羊子山祭台的考古实例,构筑出古礼演绎祭祀大典的模拟场景。通过这样调动通感的方式,博物馆被注入新的人文内涵。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上古社会最重大的事件,这也说明先民们的意识形态。“这些出土的文物在当时已经呈现出它最大的价值——献祭”,肖先进说,“时移世易,我们无法推测在献祭礼仪的那一刻,这些文物承载了多少精神的感召。跪拜的古蜀先民在庄严神圣的祭祀现场,以一个国家最高的礼仪献祭,表达他们内心对神的崇拜,那是信仰的力量”。

高大的祭台、巍峨的神坛、天幕的火光,不仅表达古蜀先民“天人合一”的精神追求,也揭示他们浓郁的生命意识和博大的宇宙情怀。

2004年,肖先进从三星堆博物馆馆长的职务退休,此后成为名誉馆长。2006年,广汉市成立三星堆研究院,肖先进被聘为研究院院长,继续三星堆相关学术研究。“研究院研究的工作相对更加广泛一些。”肖先进说,主要是三星堆相关的一些学术研究,如召开全国甚至国际方面的三星堆学术会议,针对三星堆文物研究“以书代刊”,将三星堆出土文物的相关学术论文编撰成书。此外,就是对三星堆遗址的保护利用进行相关学术研究,而三星堆博物馆的管理和发展也是三星堆研究院研究的内容之一。

肖先进今年已77岁,他认为三星堆3号祭祀坑到8号祭祀坑的发现,让三星堆博物馆的发展迎来新的契机。他说:“新文物的‘上新’不仅会对博物馆新馆的展陈和管理提出新的要求,还会使研究院的工作在广度上和深度上都有所拓展。新文物的陈列、新技术的应用,不仅能让游客的沉浸式体验更好,还能增加三星堆博物馆的美誉度和知名度,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本文载《巴蜀史志》2021年第5期“聚焦三星堆”专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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