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传经典 正气满乾坤

金华山陈子昂诗廉文化基地采风纪实

喻善平

诗廉高蹈动华夏

2020年9月29日,清风送爽,日华临空。作为陈子昂诗廉文化研究者,我随射洪市纪委、文联组织的诗廉文化采风队前往金华山。虽然,此前已几次上山考察过,但这次心情却大不一样。

射洪市解读陈子昂诗廉文化,成果丰硕,引起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与中国社会科学网高度关注;传承弘扬落在实处,引起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廉政研究中心重视。原中共中央常委、中央纪委书记吴官正同志2019年10月12日也参观考察了金华山陈子昂诗廉文化基地。于是,诗廉点亮了廉政文化的光华。基地已接待省内外党政机关、社团、企业、学校等300余家单位,参观人数达30余万,游客人数超60万人次。2020年11月16、17日,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廉政研究中心与四川省纪委监委,联袂在遂宁主办“2020中国廉政文化·遂宁论坛”,会议期间,专家学者参观金华山陈子昂诗廉文化基地。这真是“诗廉高蹈动华夏”啊!

诗廉基地主题艺术墙

擦亮诗廉名片,弘扬清风正气。射洪市从十个方面入手,谓之“十个一”工程,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在金华山上嵌入打造陈子昂诗廉文化基地。

何谓嵌入打造?即因势乘便,精心嵌入若干诗廉景点,既要保留读书台原貌,又要丰富陈子昂文化内涵,经两年精心施工,终于在金华山完成了射洪纪检监察史上一项重要的廉政文化工程。

说起金华山,作为子昂故里人,我心里总是漾起一种自豪感。从远处看,临江而起的山峰,玲珑秀丽,犹如镶嵌在涪江西岸的一颗明珠。侧面看,山呈马鞍形。前山有365级青云梯,历经千年金华道观,为蜀中四大名观之一,还有巍峨壮观的寺庙,佛道和谐,比邻而居。前山25处独具特色的景观中,有龙腾蛇舞的回文诗碑,有道家14字养生真言,有诗圣杜甫存世的遗墨手迹,有多达99999片鳞片、长180米的石龙。这些,无疑是为金华山增光添彩的山宝。还须一提的是前山的玉皇楼,又名玉虚阁,为三层建筑,皆六柱六角,总建筑面积690平米,为金华山第一座大阁建筑。唐代,这里是射洪乡校,是陈子昂青年时代读书的地方。故阁外立碑“陈子昂读书台遗址”。这里已成为拍摄影视片的“黄金采景点”。

但真正让金华山陡然增添了海拔高度的是陈子昂,是为缅怀陈子昂而修建的陈子昂读书台。

当年,陈子昂在金华山的乡校里慨然立志,折节向学,发奋攻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娴熟于心;《四书》《五经》、西汉鸿文、建安文学,了然于胸。就是在这里,陈子昂储满了生命的光华,练就了腾飞的翅膀。21岁时,他从金华山出发,扬帆涪江,出三峡,北上长安,游太学,千金碎琴,名动京师。24岁举进士,适逢唐高宗李治在洛阳病逝,上《谏灵驾入京书》,武则天“奇其才,召见金华殿”,赞陈子昂“地籍英灵,文称暐晔[wěi yè]”(暐晔:光彩夺目,文辞瑰丽。按今天的说法是文字亮丽生动),拜麟台正字,后擢为右拾遗(唐代谏官),于是,后世称陈拾遗。

敢于“革新担当”,倡导“风雅兴寄”,倡导“汉魏风骨”,反对柔靡的齐梁余风。陈子昂高蹈的诗文化,在中国文学史上大放光芒。为何这样说呢?因为在中国文学史上,唐诗最为辉煌,而陈子昂正是点亮唐诗辉煌的关键人物!李白夸他为“麟凤”,杜甫曾风尘仆仆来到金华山,拜谒这位“诗骨”,赞之为“雄才”“公生扬马后,名与日月悬”。就是别人要来射洪,杜甫也要拜托拜托,“君行射洪县,为我一潸然”,替我拜拜这位“海内文宗”吧!后起的韩愈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对他,也是崇敬不已的!于是,在大唐3千余名文学家中,陈子昂以“诗骨”的形象脱颖而出!

可惜的是,此前,我们却忽略了他在廉政方面的高蹈。陈子昂作为拾遗补缺的谏官,敢为人先的胆识,给了他直谏较真的勇气。慷慨任侠的文人气质,又使他把为国为民自励的情怀体现在诗文中,且在诗文中还渗透了强烈的廉洁意识,构成了风骨峥嵘的廉文化。

山因人显,人以山传。自从陈子昂的生命光华闪烁在大唐星空后,金华山就成了川中一座文化高峰。它,代表了射洪的历史高度,代表了射洪的审美亮度。千载流芳的读书台,旧址本在前山的玉皇楼,清道光年间,迁移到后山——烟墩岭上,就是今天的古读书台,成了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而今,又嵌入了诗廉文化景观,让金华山的诗意更旺郁了,让读书台的牌子更响亮了!

风骨梯上读子昂

我还在遐想中,车已进入了“中山门”。下车后,看看手机,正好是十点正。前来给我们解说的是“四川来者文旅投资公司”的女导游员。我有意落在采风队伍后面,因为我早就给自己定下了采风的基调,独自观景,去走近、感受子昂吧!“中山门”前,“读书台”下的一个山坳里,依山就势,逶迤而上的是“风骨梯”,青青的石梯,宽宽的,缓缓的,很大气,很古朴。石梯两边是浮雕或圆雕,或是红砂石雕刻,或是紫铜铸就,展示的内容是子昂人生的六个节点,有立志攻读、子昂碎琴、格竹致新、忧济天下、子昂出征、千古绝唱,还有离风骨梯稍远点的壮志台。这些文化景观虽是新打造的,但掩映在苍松翠柏的浓荫里,与金华山的秀色融为一体,设计的匠心可见不俗。

有人问我,你是搞研究的,为何这条新开的上山大道叫“风骨梯”呢?我说,陈子昂以“风骨”著称呀,诗文作品语言古朴雄健,词意慷慨激昂,敢于揭露当时社会与政治上的种种矛盾;为人为官也是敢想敢为,不谦担当。你若拾级而上,左看看,右瞧瞧,品读品读,浑身定会充满力量!

“立志攻读”雕塑,展现的是18岁的陈子昂踱步窗前,手持书卷,极目远眺,胸怀壮志的形象。

立志攻读

“子昂游学”(护坡浮雕),展现的是当时陈子昂出荆门赴楚到长安游学的情景。

“子昂碎琴”浮雕,展示的是一个传奇:陈子昂初试落第后,心情苦闷,徘徊长安街头,发现一个人卖天价古琴,引来一群人围观,但无人下手买。陈子昂灵机一动,出千金买之,并让惊愕的人们第二天到住处听琴。第二天,来了很多达官显贵。陈子昂在众目睽睽下,砸了古琴,说,我是蜀中陈子昂,有文百轴,不为人知。此乐乃贱工之乐,不值一听。于是,将准备好的诗文,遍发众人。京兆司功王适读后,惊叹“此子必为海内文宗矣”,因而数日之内,名满京都。这是公子轻财、动机为国的自我炒作。不久,陈子昂终于射策高第,有了报国济民的平台。

碎琴展志

“思贤台”,体现的是陈子昂一生除弊创新、崇廉尚实的两大亮点。“巍巍之盛,仰邈先贤。洋洋之风,俯冠来籍。”思贤台下一汪流水,一泻而下,流入下面的休憩景点“听廉亭”和“修竹诗林”,寓意诗廉精神源远流长。

思贤台

“听廉亭”,取意于陈子昂躬亲自廉的座右铭“从官重公慎,立身贵廉明”,也取意于陈子昂委婉劝廉的诗句“羌笮多珍宝,人言有爱憎”。陈子昂在送友人魏兵曹出使嶲州(今四川西昌)时,婉转劝廉,要廉洁奉公啊,不要贪图羌族、笮族的珍宝,不要损害了朝廷官员的形象!话虽含蓄委婉,但里面却渗透着语重心长!《新唐书·陈子昂传》中也有“廉者憎贪”“以廉劝贪”这样的文字记载。陈子昂甚至主张:“察孝兴廉,以除天下之贪吏”,将“廉”与“百善孝为先”的“孝”相提并论,真是传承不虚,倡廉有据!亭旁,一弯清流潺潺流动,闭目听之,似乎从心窝里轻轻涤荡而过。你别说啊,这“听廉亭”,还真是个养心养肺的好地方!

听廉亭

“修竹诗林”景观,采用射洪特有的地质珍稀标本“硅化木”形式,雕刻展现历代名人诗廉名句,让游客在游览自然风景中,感受诗廉经典名句的魅力。

“格竹致新”的雕塑背景中,刻有《修竹篇序》的书卷,以一种旗帜的意象展现出来,彰显出此文在诗歌革新史上的意义。

格竹致新

“忧济天下”圆环雕塑,展现的是群山峻岭之间,一条河流奔向远方。在这个空间里,正好构成一个负手而立的子昂剪影,寓意陈子昂“忧济天下”的使命担当情怀。圆雕后面的弧形石壁,铸刻有陈子昂忧国忧民的诗句,也铸刻有《资治通鉴》引述的陈子昂谏疏,展示了他“治国理政”的远见卓识。

忧济天下

陈子昂不仅只有文采风流,“子昂出征”雕塑中,还展现了陈子昂渴望以智勇报国的情景。两次出征边塞的军旅经历,对边民疾苦的同情,是孕育文学“风骨”的土壤。但第二次随武攸宜北征契丹,献计不听,请缨无路。登上幽州台,一声忧叹,产生了千古绝唱。

“千古绝唱”雕塑是一幅没有终止的长卷,长卷内容留白,给人绝唱悠悠的感觉,寓意为等待来者的抒写。既是陈子昂壮阔、沉重、铿锵一生的象征,也可以说展示的是《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意境。有位退休干部问我,这22个字,咋就成了“千古绝唱”?我的回答是,这是陈子昂在北征途中“英雄失路、报国无门”时的忧愤,可以这样说,每个有梦想的人,为梦想澎湃的时候,心中都怕有一个幽州台,都渴望自己的才华能够得到认可、赏识,获得建功立业的机会,若时运不济,都易生发“怆然而涕下”的孤独感。因而千百年来《登幽州台歌》往往引起人们的强烈共鸣,所以成为了千古绝唱。“风骨梯”北边的山坡上,矗立着“壮志台”,有人称为“幽州台”或“长歌台”,不管如何称谓,反正是为那些登高抒发雅兴的游客准备的。

不知不觉,来到了“旌德碑”,此碑是陈子昂逝世60年后东川节度使李叔明所立。《新唐书·陈子昂传》有记载。碑文颂扬了陈子昂父亲散粟万斛以救灾民的大义之举;颂扬了陈子昂敢于直谏、不谦担当,上书武则天而得到武后的高评;点赞了陈子昂“疏言政事,词旨切直”,也表彰了陈子昂感激忠义,料敌决策,敢为前驱的忠勇,也表彰了他至性纯孝的德范,也记载了他的两个儿子同为进士,孙子陈简甫、陈易甫,皆为监察御史的史实。碑文还说,当时“拾遗之文,四海之内,家藏一本。”说明陈子昂被誉为“海内文宗”并非虚言。

“旌德碑”旁的展牌,上有《感遇诗·十九》,开头两句是“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元元”指的是百姓,这是讽刺武则天为神化自己而佞佛,没有为民情怀。中间几句是描述武则天当时下令在全国各地修建华丽的庙宇,雕刻精美的佛像,弄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最后两句是“夸愚适增累,矜智道愈昏”,意思是说,夸耀佛教来愚民,只会增加愚昧,卖弄智巧,只会使政治更加昏乱。这可以说是指着武则天的鼻子在针砭!敢于喷出这样掷地有声的辣味诗,这需要多大政治勇气啊!“不利己”“忧元元”,那是具有温暖乾坤的力量的。习近平总书记曾引用“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来说明共产党人不忘初心的为民情怀。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喻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