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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二郎山谱写筑路传奇‖蒋蓝

作者:蒋 蓝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1-12-03 19:48:06 浏览次数: 【字体:

二郎山谱写筑路传奇

蒋 蓝

编者按 眼下,川藏铁路雅安至林芝段建设如火如荼,建设者们发扬“两路”精神,以不怕困难、敢于创新、勇于攀登的顽强斗志,投入川藏铁路建设中。

多年前,川藏公路的建设者们更是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以“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的大无畏精神,创造了世界筑路史上的奇迹。其中,二郎山段是川藏公路三大工程(二郎山、“橡皮路”、八大桥工程)中最为艰巨的工程之一。

川藏公路二郎山段(刘祯祥摄,图片来源:雅安日报)

川藏公路起于成都,止于拉萨,是川康公路和康藏公路的统称。川康公路建于20世纪30年代,康藏公路于1950年开始修建。1955年西康省撤销后,川康公路和康藏公路合并为川藏公路。

蜿蜒于世界屋脊之上的川藏公路,创立了很多个第一:它是新中国建立时的头号重点工程,也是闻名世界的伟大之路。公路的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人民解放军、工程技术人员及沿线各族人民,不惧牺牲、勇于奉献,历时近5年建成。

川藏公路有三大工程最为艰巨:二郎山、“橡皮路”、八大桥工程。

川藏公路跨越二郎山,盘山路段全长82公里。二郎山地处四川盆地西部,位于雅安市和甘孜藏族自治州交界处,山顶海拔高3437米,公路越经山口的海拔为2980米。二郎山自古山陡水险,古道斗折蛇行,骡马也无用武之地,只有靠人手脚并用,方能攀援通过。

古道峥嵘岁月

光绪四年(1878年),受四川总督丁宝桢委派,江西贡生黄懋材由成都赴西藏转道印度进行考察。在西去的路上,见一座座大山横亘眼前挡住去路,他望着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的大山,不禁仰天长叹:“横断山,魂断山!”自此,横亘在大西南和青藏高原之间的崇山峻岭因此而得名。

历史上第一个考虑建官道翻越二郎山的人,是清末大名鼎鼎的赵尔丰。1908年,时任川康边务大臣的赵尔丰,倡议修建从成都至康定的骡车大道。

辛亥革命后,大汉都督尹昌衡力主建“川康马路”,但累议未果。

1929年,巾帼女杰刘曼卿由南京启程,上武汉,入重庆,进成都,然后取道康定、理塘、巴塘,过昌都,终抵拉萨,总行程五千余里,行路之难,毅力之坚,早成为传奇佳话。刘曼卿在西藏所行走的线路,就是后来川藏公路的大体线路。在她后来出版的《康藏轺征》里,详细记录了这次充满艰辛的旅途:山高路远,道路崎岖,骡马俱不能行,不得已换牦牛而骑,还不时有土匪出现,兼之时值隆冬,大雪封山……一路上,她又数次遇险。在刘曼卿笔下,我们可以清楚看到,那时的进藏交通极度艰难。

直至1935年,重庆行营将“川康公路”列为十大干线之一,限期修筑完成。到1937年4月,这段公路由四川公路局草草修建完工。川康公路修筑历时两年半,历尽艰辛,特别是龙胆溪至二郎山顶一段,全长23公里,由天全县民工承担。1936年6月,川康公路工程处成立,雇技术人员重新开工,修到天全停工。1938年8月开工,调集民工近2万人。此段山高险峻,风大雨多,雾重潮湿,日照短少,冬春积雪盈尺,气候和自然条件十分恶劣,加之劳动强度大,给养不足,包工头营私中饱私囊,民工中伤、病、死时有发生,聚众逃亡不断,导致该路段工程进行一年才完成路基。公路修通后,处于有用无养状态,塌方损毁时常发生,不能保障畅通,有时竟数月半载不能通行。

从雅安通达天外

2019年10月,为报道新中国成立70年来四川地图的最新勘测绘制情况,成都地图出版社3D打印了一幅巨大的四川盆地地形图。占地26万多平方公里的四川盆地为较规整的长方形下沉区域,为菱形摆布,东角是万州,南角为叙永,西角为天全,北角为广元。

如果说一峰凸起、没有旁系的峨眉山是大盆地里一条通达“佛法天庭”的天路,那么距盆地中心的最远端、海拔极高的二郎山,就是盆地的“西天之际”,也是盆地四个角的最高之处。毫无疑问,二郎山的山脊走廊是拱卫四川盆地的极西屏障,也是一道高远的长墙;而从文化心理而言,它恰是大盆地通往高原的一个“天外”。

在大渡河与青衣江的分水岭,伫立在二郎山山巅垭口,朝泸定县方向望去,由瓦蓝过渡到纯粹之蓝的天际下,可览尽晴雪中木雅贡嘎神山的雄浑无俦之景。在二郎山山踝一线,大渡河宛如一根力道十足的上帝长鞭,深深切入花岗岩体,逶迤向东而去。在二郎山周围,金栅山和大野牛山、小野牛山,以及一座座相互牵连的无名山峰侧身耸立,朝拜着二郎山上氤氲四起的云气。

1947年,国画大师张大千先生行至西康时,为二郎山风貌神韵所震撼,作国画《二郎山》,苍翠险峻跃然纸上,并题诗道:“横绝二郎山,高与碧天齐。虎豹窥阊阖,猿猱让路蹊。”

开路先锋踏上征程

道路无疑是连接内地与西藏的血管。没有进藏之路,解放西藏就等于纸上谈兵。毛主席指示部队“进军西藏,不吃地方”“一面进军,一面建设,一面修路”。

1950年3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8军(以下简称18军)在乐山召开进军西藏誓师大会,拉开了解放西藏的序幕。同年6月,进藏先遣连已到达甘孜,昌都战役也即将打响,物资及运输保障成为关系进藏成败的首要问题。二郎山的旧公路是国民党时期修建的,已千疮百孔、荒草丛生,路面只有1米多宽,无法行车。后经工兵20多天奋力抢修,勉强能通车,但随着6月雨季的到来,又被严重的塌方及山洪阻断。前方的物资供应面临着极大困难和威胁,尽快抢通公路成为当务之急,需要大批的人员投入。在这种情况下,18军54师党委决定,把抢修二郎山险段的任务交给正在川西参加剿匪的162团。部队被紧急抽调回驻地邛崃,接受了抢通二郎山道路的新任务。

162团是18军中第一个投身筑路的步兵团,自成立以来一路南下、屡建战功。刚听到要去修路时,习惯于在枪林弹雨中拼杀的勇士们想不通:怎么一下子就要和泥巴、石头打交道?从组织上说,不过是一纸命令;但从思想感情上转不过弯来,甚至觉得比“能上能下”“能官能民”还难!经反复学习党中央和上级的有关指示,领会进藏的伟大意义与抢修公路的重要性和急迫性,战士们想通了:今天能和泥巴、石头“打”起来,正是长年流血牺牲奋斗来的!因此,应该而且必须把战场上的拼劲儿拿到劳动中去!6月下旬,部队满怀着“开路先锋”的豪情,从邛崃踏上了奔赴二郎山的征程。

解决筑路难题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8军162团部队经过两天半的艰苦跋涉,到达指定地点——两路口(今全县喇叭河镇新沟村)。两路口是两条古道的岔口,一条翻越二郎山到泸定、康定方向,一条经后沟通往宝兴方向。

在十分陡峭的坡地上安营扎寨后,大家才发现修路还是一门技术活。战士熟悉的是投弹、射击、拼刺刀、爆破,但是砸石头、垒堡坎、打炮眼是头一回,一时还掌握不了。刚开始,大家用十几斤的大铁锤打炮眼,可是打不准钢钎头,掌钢钎的战士手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砸出的血泡,伤病员不断增加……

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后来推广三人一组打炮眼法:一人掌钎,两人抡铁锤,随时轮换,减少休息,提高工效。另外,一些出生于农村的民工也想出了砸石头的好方法:利用树枝、树皮、旧布条等废物做成圈子,把石块放在圈内,用铁锤击打,既省力,也减少石头飞溅造成的伤人事故。

筑路官兵三人一组打炮眼 (天全县志编纂中心 供图)

在施工中遇到技术难题时,团部请来一位技术员,他向大家讲解了公路建筑结构原理以及泥石配料比例、路面铺筑、路拱横坡度、小涵洞设置和排水沟处理等技术,使指战员增长了筑路工程技术知识,减少了施工中走弯路或返工的现象。

修通盘山公路

二郎山上罕有人烟,没有集市,买不到蔬菜副食品,部队只好自己想办法,战士上山去挖野菜。他们出没在树丛、荒草、乱石中,抵御着蚂蟥、虫蚁的袭击,割挖各种野菜,以满足大家的基本需要。作家高平在《川藏公路亲历记》中提到,162团3连专门抽调了朱庆顶等5个战士去挖野菜,在90天里一共割挖野韭菜等各种野菜1150多斤。

解放军的推进速度是神奇的,到1950年6月中旬,公路已修到了二郎山山腰。

1950年6月中旬,18军修筑康藏公路二郎山段的场景(天全县志编纂中心 供图)

二郎山海拔虽仅有3437米,但这里的气候是典型的“阴阳脸”,阳面面对的是康巴地区的高寒干燥气候,天气晴好;阴面面对的是川西温暖潮湿的气候,加上施工期正值夏天,雨水多不说,还时常夹杂着雪和冰雹,施工条件极为艰苦。

由于二郎山山体的结构是泥、沙、石的混合,土质不易黏合,雨水一冲很容易造成塌方。部队清理堵塞在山上老路基中长达几公里的泥石流形成的堆积层时,就付出了巨大代价。战士们开玩笑说,那些频频出现的塌方,叫作“破坏交通的敌人”。因此,只要哪里出现了塌方,指挥员就大喊一声:“敌人阻碍运输了,干掉他!”战士们便跑步前进,一口气把路上的沙石收拾了。

1950年6月25日,解放军把公路修到了二郎山山顶垭口。看到艳阳高照的雄伟山色,战士们放下手中的铁镐、钢钎、撮箕,欢呼着跳起来。

1950年8月25日,筑路官兵战天斗地,提前完成9月1日通车甘孜的任务,攻克了康藏公路拦路虎——二郎山段全线抢修初通。

筑路官兵踩在吊于陡崖的脚手架上施工(天全县志编纂中心 供图)

做好道路维护

尽管二郎山公路修通了,但由于当年的筑路原则是“先通车,后拉宽,先粗通,后达标”,道路等级低,路只有三四米宽,路边没有护栏,又是泥泞路,会车都不容易,因此道路维护从来就不能停止。

二郎山还有特殊的“四害”危及交通运输:一是雪害,年降雪期达8个月左右,积雪期达5个月;二是冻害,由于日照少、气温低,最低气温零下20摄氏度,公路积雪经车轮碾压,形成“桐油凌”,恰似玻璃抹油,坚硬光滑,汽车防滑链条有时无效;三是雾害,主要在冬春季节,浓雾和云混合,能见度小于100米,雾最浓的地段,能见度只有35米,汽车防雾灯无济于事;四是水害,由于季风和暖湿空气影响,东侧阴山面年降水270天,年降水量2000毫米以上,山洪、泥石流时有发生,造成塌方断道,冲毁路基、桥梁。

此地多年的交通管制和道路特别维护,取得了遏制交通恶性事故的成效,但通车的艰难情况,一直延续到2001年12月二郎山公路隧道的通车。该隧道的通车,使得天堑变通途,是里程碑式的跨越;2017年12月,雅康高速公路二郎山隧道通车,其再次成为奇迹和壮举。

雅康高速公路二郎山隧道穿山而过,山上盘山而行的川藏公路与之遥相呼应(据新华社)

如今,二郎山老路所经过的“鬼招手”“大板厂”等比较出名的弯道,还有“汽车到了水獭坪,不踩刹车自然停”等俗语,已成为风中的传奇。山间有很多已废弃闲置的老桥,如沙坪桥、大渔溪桥、水獭坪桥,像哨兵一样日夜守望着川藏线,述说当年筑路军民、汽车兵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故事。二郎山公路所包含的“两路精神”、人文情怀是不可磨灭的,这也是川藏线一直是人们口中经久不衰的话题的一大原因。

川藏公路永远是一种血性文化和精神图腾。

延伸阅读

天全人民支援解放军修建康藏公路

1950年,新中国成立不久,百废待兴。为实现祖国统一大业,增进民族团结,18军官兵克服物资缺乏和高山氧气稀薄等诸多困难,在荒山野岭打响了一场英勇顽强、艰苦卓绝的筑路战斗。

天全人民也积极响应中央号召,修筑康藏公路,建设西藏、保卫边疆。在天全县档案馆珍藏着一些珍贵的档案文献,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情况。其中4件档案文献分别为天全县人民政府支援解放军进军西藏筹集粮草、征集民工、设立茶水站、修复桥梁等发出的命令。这些都是天全人民支援解放军进军西藏、修建康藏公路的见证。

1950年7月16日,天全县人民政府为支援人民解放军进军西藏设立茶水站发出的命令(天全县档案馆 供图)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蒋 蓝

供稿:雅安市地方志编纂中心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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