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英华】长大后我就成了您——《登锦城散花楼》诗歌背景 ‖ 马睿
长大后我就成了您
——《登锦城散花楼》诗歌背景
马 睿
登锦城散花楼
日照锦城头,
朝光散花楼。
金窗夹绣户,
珠箔悬琼(一作银)钩。
飞梯绿(一作缘)云中,
极目散我忧(一作愁)。
暮雨向三峡,
春江绕双流。
今来(一作夜)一登望,
如上九天游。
——静嘉堂藏宋蜀本《李太白文集》卷十九
今 译
朝阳映照在成都的城墙头上,朝霞使散花楼闪闪发光。金碧辉煌的窗户夹杂着雕梁画栋的门户,珍珠帘子悬挂在玉钩上。楼梯高耸入云,极目远眺使我忘记了忧愁。傍晚的雨水流向了三峡,郫江和流江环绕着这座春天的城市。今日我登临远眺,犹如于九天之上遨游。
成都散花楼
诗歌背景
人活一辈子,最大的运气不是捡到钱,而是在某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他打破了你固有的思维、提高了你的认知水平,进而提升了你的眼界,带你登上了更新更高的平台,这就是你一生的“贵人”。
唐玄宗开元八年(720年)正月辛巳,宰相苏颋改任礼部尚书(刘昫《旧唐书》卷八八《苏颋传》、宋祁《新唐书》卷一二五《苏颋传》、卷六二《宰相表二》)。不久,他又被唐玄宗派往蜀地兼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苏颋《将赴益州题小园壁》,彭定求《全唐诗》卷七四)。
《苏氏宗谱》中的苏颋像
益州大都督府驻地在成都,一把手叫“都督”,例由亲王或近支宗室遥领,驻京而不赴任。二把手叫“长史”,相当于主持工作的西部战区常务副司令员。同时,“益州大都督府长史”例兼“剑南道按察使”,相当于四川省省长(李隆基《授陆象先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制》,董浩《全唐文》卷二〇)。
《中国历史地图集》之《唐代剑南道北部》
益州西与吐蕃接壤,有唐一代,战事频繁。因此,益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多由武将出任(如刘德威、高士廉、卢承庆等)。但自开元二年(714年)以来,吐蕃遣使请和,唐玄宗“厚赐赞普,自是岁朝贡不犯边”(宋祁《新唐书》卷二一六《吐蕃传》)。这一次,唐玄宗让苏颋这样的文人充任此职,或许与当时唐蕃关系有所缓和有关。
虽说眼下唐蕃无战事,但与长安相比,益州毕竟是前线。因此,在得知自己即将入蜀的消息后,苏颋喜忧参半,用诗笔记录下了自己忐忑的心情:“怀印喜将归,窥巢恋且依。自知栖不定,还欲向南飞”(苏颋《咏礼部尚书厅后鹊(时将重入蜀)》,《全唐诗》卷七四)。
临行之际,霰雪乱飞,覆盖了整个关中平原。朝中好友宋璟、郑惟忠纷纷赋诗相送(《送苏尚书赴益州》,《全唐诗》卷六四、卷四五),依依惜别。
苏颋此番入蜀,先发兴州(苏颋《晓发兴州入陈平路》,《全唐诗》卷七四),走的是陈仓道(苏颋《陈仓别陇州司户李维深》),继而由汉中转金牛道经广元(苏颋《利州北佛龛前重于去岁题处作》)入成都。
唐代成都城模型
蜀道艰险崎岖,一走便是两个多月。待他抵达成都时,已是次年(721年)的二月中旬(苏颋《慈恩寺二月半寓言》)。
就在赴成都的途中,苏颋见到了一位专程前来拜谒自己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便是李白。
干谒之风,由来已久,尤以唐代最为流行。
这是因为,唐代文人为官之路主要有五条:参加科举考试、依靠祖宗门荫、流外入流(主要是胥吏)、经由权贵推荐和赴边从军入幕。
由于科举制度未尚完全成熟,唐人入仕还残存着一些汉晋荐举之风。因此,无论是否参加科举,士子们都热衷于向朝中权贵、文坛领袖进献自己的诗文,以求汲引。
在当时,人们把这类谒献活动称之为“干谒”,将所进献的诗文称作“行卷”。若参加科举,考生在参加礼部侍郎主持的正式考试之前,还要向主试官再献一次,称之为“省卷”(傅璇琮《唐代科举与文学》第十章《进士行卷与纳卷》)。
干谒之风不仅促进了唐代诗文发展,也为后世留下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但难免徇私舞弊。到北宋初年,随着殿试、考卷糊名、封弥、誊录等规定日臻完善,干谒之风才退出历史舞台。
“行卷”的种类多为赋、诗、骚体等杂文,内容涉及碑、铭、赞、论、书、序。所献数量多少则因人而异,少者仅一两篇,多者可达数十卷、二百篇(如皮日休《文薮序》、李观《经日帖上侍郎书》)。
李白没参加过科举,一是因出身商人家庭,没考试资格;二是也不屑于走寻常路,只愿一飞冲天。所以,他要想当官只能走“经由权贵举荐”这条路。
“刺”就是现在的名片或自荐信,李白此番“路中投刺”瞄准的对象——苏颋,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唐中宗、睿宗、玄宗年间朝廷里最牛的“笔杆子”,响当当的文坛领袖。
苏颋自幼聪明,上千字的文章只需看上一遍,立马就能背下来。吏部侍郎马载夸奖他说:“古称一日千里,苏生是已。”
《李白路中投刺》木雕
唐少帝唐隆元年(710年),唐玄宗发兵剿灭韦氏。事后,需要为数百名有功人员填写《委任状》,当时只有中书舍人苏颋在太极宫,他一边口授一边命书吏填写。功勋轻重,无一差错。累得书吏韩礼、谭子阳等人纷纷哀求说:“求求您说慢点,要不然我们的手腕都要写脱了”(王溥《唐会要》卷五五)。
中书令(宰相)李峤见此情景,不由感叹道:“苏舍人思若涌泉,我赶不上啊。”不久,便被晋升为中书侍郎。
当时,苏颋与李軿是唐玄宗身边两支最红的“笔杆子”。唐玄宗说:“前世李峤、苏味道文擅当时,号称“苏李”。如今朕得到苏颋和李軿,何愧前人哉!爱卿每次所拟的文诰,可抄录一道副本封进,朕要留中披览。”
唐玄宗开元四年(716年),苏颋升任同紫微黄门平章事(宰相),与另一位宰相宋璟同掌大权。宋璟为人刚正不阿,二人齐心协力,合作非常愉快。自唐中宗景龙年间以后,苏颋与张说均以文章显达于世,并称“燕许大手笔”(宋祁《新唐书》卷一二五、《旧唐书》卷八八《苏颋传》)。
既然能号称“大手笔”,自然得有几把刷子才能服众。
苏颋现存最具说服力的代表作有:《唐中宗孝和皇帝谥议册文》《睿宗受禅制》《睿宗大圣真皇帝哀册文》《和恩皇后哀册文》《惠文太子哀册文》《封东岳朝觐颂并序》《封华岳神为金天王制》《上开元神武皇帝册文》《开元元年赦书》《授宋王成器太子太师制》《授姚崇兼紫微令制》《授宋璟御史大夫制》《授姚崇都检校诸军大使李义甫副使制》(董浩《全唐文》卷二五〇至二五八)……
也许有人会说:“只不过是些公文而已嘛,有啥了不起的?”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几篇公文!从古到今,皇帝身边历来不缺“笔杆子”。对于一般的公文,往往都是你抄我、我抄你,千篇一律,大同小异。但凡能在翰林院里混饭吃的人,个个都能写。
而上述这几篇公文,不仅要颁发全国各地州府衙门和驻军,还要颁发给番邦属国、四夷使节传阅,国史馆还会存档,甚至载之史册,传之后世。故而尤为皇家所重,必须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笔头功夫最硬的人,才有资格起草。
如果苏颋只是偶尔起草一两件这样的公文也就罢了,他起草的数量如此之多,可见他在中宗、睿宗、玄宗三位皇帝心中的分量。
除公文写作外,苏颋在文学的造诣也很高。
在苏颋小的时候,父亲苏环并不太重视他。常让他待在马厩,成天与奴仆杂役混在一起。有一天,一客人来拜访苏环。在门厅等候通报时,苏颋从前面走过,袖中不慎遗落了一卷诗文。客人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首《咏昆仑奴》,诗曰:“指头十挺墨,耳朵两张匙。”客人顿时刮目相看并向苏环谈及,苏环这才开始对这个儿子有所重视。
不久,又有人进献了一只兔子,苏环命人将其挂在廊庑间并让苏颋以此为题作诗。没想到,苏颋脱口而出:“兔子死阑殚,持来挂竹竿。试将明镜照,何异月中看。”苏环听罢大吃一惊,骤加礼敬(王谠《唐语林》卷三)。
一千多年来,许多唐人诗文都已失传,而苏颋的许多作品却保存了下来,被《全唐诗》《全唐文》《文苑英华》所收录,可见其文学水平之高。譬如:“北风吹白云,万里渡河汾”(苏颋《汾上惊秋》),便是唐诗佳句之一。
由于史料缺乏,李白献给苏颋的诗文内容已不可考,但我们通过苏颋的读后感,大致可推断出来。
苏颋读罢李白的作品,对左右群僚赞叹说:“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李白《上安州裴长史书》)。
官场之人说话,往往词约而意丰,话短意思长。
细品苏颋这段话,至少就包含了好几层意思。首先,他赞扬了李白的文学造诣很高(天才英丽,下笔不休,且见专车之骨)。其次,他很委婉地指出了李白的文章还欠点火候,还须加强学习(风力未成,广之以学)。第三,他为李白树立了一个比拼的目标和榜样(可以相如比肩也)。
请注意,苏颋特地提到了汉代著名文学家司马相如!
众所周知,司马相如最擅长的文体是《赋》,而李白早期的赋作有《拟恨赋》《大猎赋》和《明堂赋》,其中《大猎赋》一开头便是:“相如、子云竞夸辞赋,历代以为文雄,莫敢诋讦。臣谓语其略,窃或褊其用心。”大有凌驾其上之意。
但老实讲,李白这篇《大猎赋》虽写得也还算不错,但毕竟系早期之作,比起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林赋》来说,确实还有一定差距。
《上林赋》(明·仇英绘)
苏颋是何许人也,乃饱读诗书的文坛领袖,对二者的差距自然是一看便知。但他又怕打击了年轻人的创作激情,伤及李白的自尊心,因此才会说出“若广之以学,可以如比肩也”这样的话。
通过上述语境分析,笔者推断李白所献的很可能正是《大猎赋》。
那么,李白是在哪儿拜谒苏颋的呢?
苏颋入蜀走的是陈仓道和金牛道,李白家住剑南道昌隆县清廉场(今四川江油青莲镇)。据李白回忆,他当初是“路中投刺”。从地理位置来看,从昌隆县上金牛道,直线距离最近的驿站是奉济驿(今四川游仙沉抗镇)。
古代接官亭
奉济驿,乃金牛道中段的一座大驿。凡唐人出入川陕,每每选择在此迎送亲友(如杜甫《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达官贵人途径此驿也会稍事休整,以解鞍马劳顿。假如我是李白,欲迎候苏颋,奉济驿当是最佳之选。
李白见了苏颋,自然会交谈。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不妨猜测一二。
现在的青年作家见了文坛老前辈,除了展示作品外,肯定还想请教请教创作经验,以求进步。推而论之,李白见了苏颋,想必亦如此。
圣人云:“君子有三乐……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孟轲《孟子·尽心章句》)。苏颋见了李白这样天才英丽的文坛新苗,自然也愿意倾囊相授,奖掖后进。
一个年轻人,欲成就任何一项事业都必须有刻苦认真的精神,文学创作尤其如此。
苏颋少年时,不受父亲重视,任其与奴仆杂役相处。但他却好学不倦,每欲读书,但又苦于无灯烛,便常在马厩里借着灶中的火光诵读诗书。其刻苦认真如此,方才荣登相位(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下)。
苏颋这样的经历,对李白的内心深处,必然会产生莫大的刺激。
据李白后来回忆,尽管自己家境富裕,但他“常横经籍书,制作不倦,迄于今三十春矣” (李白《上安州裴长史书》)。而且,他还曾“前后三拟《文选》,不如意,悉焚之,唯留《恨》《别》赋”(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十二)。
这表明,李白在文学创作上也是个极其刻苦认真的人。
不难想象,这两位既聪明早慧又刻苦认真的诗人见了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苏颋对李白的指点和奖掖,无疑使他受益匪浅。奖掖后进,也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项优良传统。
唐玄宗天宝七载(748年),李白应邀在好友韦冰(历任南陵县令、著作郎、苏州司马)府中做客。当时,韦冰的次子韦渠牟刚满十一岁(权德舆《唐故太常卿赠刑部尚书韦公(渠牟)墓志铭》,胡可先、杨琼编著《唐代诗人墓志汇编》第259页),尝试着写了一首《铜雀台》绝句。李白见了大为惊讶,遂主动传授韦渠牟“乐府之学”,且以环奇轶拔为己任(权德舆《权载之文集》卷三五《左谏议大夫韦公(渠牟)诗集序》)。
众所周知,李白最擅长写乐府。他一见韦渠牟有作诗的天分,便把自己压箱底的绝招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毫不因韦渠牟只是个小孩儿而轻视。这何尝不是继承和发扬了苏颋的品格和做法,只要稍有机会,便对后辈加以奖掖和指点。
不愧是经李白亲授之人,韦渠牟后来果然成为了唐德宗时期的文坛翘楚(刘昫《旧唐书》卷一三五、宋祁《新唐书》卷一六七《韦渠牟传》)。
《韦渠牟墓志铭》拓片
除了探讨文学,苏颋肯定还会对李白谈及一些人生经历和奇闻异事。
有一次,唐玄宗要起草一批诏书,便问苏环谁可当此重任。苏环回答说:“别人我不清楚,但我儿苏颋才思敏捷,可备指使。但他嗜酒如命,这会儿如果没喝醉的话,倒是可以了事。”玄宗遂召其入宫,苏颋恰好大醉如泥,只勉强拜舞了一下,便当着皇帝的面呕吐不止。
在帝制时代,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若按“大不敬”治罪,搞不好苏颋是要被杀头的!但玄宗不以为忤,反而还让自己身边的小太监扶卧于御前,并亲自将被衾盖在他身上。
苏颋醒后,手持简笔,一气呵成。才藻纵横,词理典瞻。玄宗大喜过望,一边抚其背一边说:“知子莫若父,有如此耶!”(郑处诲《明皇杂录》上)。
年轻的李白听了这样的事儿,心里肯定会说:“哇塞,苏大人您简直太牛逼了!晚生我若也能这样,死也瞑目了!”
果然,李白后来也享受到了这样的待遇。
唐玄宗天宝元年(742年)秋,李白奉召入京。玄宗曾“以七宝床赐食,御手调羹以饭之……潜草诏告,人无知之”(李阳冰《草堂集序》),“上皇豫游召白,白时为贵门邀饮,比至半醉,令制《出师诏》,不草而成”(魏颢《李翰林集序》)。
这还不算,二人最相似的一件幕发生在白莲池。
有一天,唐玄宗在白莲池泛舟,李白不在场。皇帝玩得高兴,便召李白作序。李白当时已在翰林院喝多了,玄宗便命高力士搀扶着他登舟,优宠如是(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并序》)。
当李白被高力士搀扶着登舟之际,脑子里会不会想起苏颋呢?
我觉得,以李白的性格,不仅会!说不定心里还要得瑟一下:“当年,陛下派去服侍苏老前辈的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太监,如今陛下派来服侍我李白的却是炙手可热的总管太监——高力士!哈哈,看来我比苏老前辈更胜一筹!苏老前辈啊,长大后我就成了您呀!”。
游历成都期间,李白不仅仅是拜谒了苏颋,还曾居住过一段时间。宅子的具体位置就在合江亭附近、状元街以南的一条巷子里。后人为了纪念李白,便将其命名为“青莲巷”。
成都青莲上街城墙遗址(2009年 袁庭栋 摄)
人民南路建成后,这是一条几乎与之平行的小巷,除了与状元街交汇路口有两家小餐馆外,没有一家商铺,庭院深深,花木掩映,是市中心十分难得的一处幽静小巷,可惜已在近年的城市改造过程中被拆除了(袁庭栋《成都街巷志》第695页)。
成都青莲上街、青莲下街位置图
成都青莲上街位置图
李白是个闲不住的人,一生喜欢四处游览。当时,成都附近最有名的旅游胜地就要数摩诃池与散花楼了!
摩诃池,得名于一位西域僧人。
隋文帝开皇二年(586年),封皇四子杨秀为蜀王、益州刺史、益州总管,展筑成都子城,取之坑因以为池。可还没来得及命名,杨秀就被隋文帝调回了长安,废为庶民。
有一天,从西域来了一位胡僧。他见后大呼:“摩诃宫毗罗”!“摩诃”,意为大宫,“毗罗”为龙。意思是说,此池广大有龙,堪比龙宫,遂名“摩诃池”(卢求《成都记》)。
成都摩诃池位置图
考古发掘表明,摩诃池的水面很大,大致囊括了今天的羊市街、西玉龙街、东城根街、成都博物馆、四川科技馆和天府广场,约有1200余亩。
成都摩诃池、散花楼、合江亭位置图
杨秀开掘摩诃池后,意犹未尽,又在池畔建起了一座散花楼。
在隋唐时期,散花楼在成都的地位,就好比今天埃菲尔铁塔在巴黎的地位,绝对是锦官城里首屈一指的“地标性建筑”。
成都散花楼
当时,成都郫县有个工匠名叫何稠,他技艺高超,构思精巧,主持兴建了许多重大皇家工程。正是经他反复实验,才使失传已久的琉璃工艺得以重现。散花楼很可能也采用了琉璃瓦工艺,楼身的反光效果特别好,所以李白才能看到“朝光散花楼”的壮丽景象。
在听了苏颋的婉言劝告后,李白思想上有所冷静,逐渐也意识到自己与司马相如之间的差距。作为青年人,意识到了不足,才是发奋开始。
此时的李白,且喜且忧。
喜的是,初出茅庐便能得到苏颋这样的大文豪的鼓励与鞭策,从而使自己在文学创作的道路上更加自信、更加踌躇满志,一心要有一番作为。
忧的是,没想到自己的文学功底竟然还如此稚嫩,之前确实有点儿自视过高了,在《大猎赋》里的口气也确实大了点儿。而司马相如的文学造诣似乎又高不可攀,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与之比肩啊!?
作为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李白既未经历社会的毒打,又没饱尝岁月的摧残。此时登临高楼之巅,极目西眺,雪山尽收眼底。转身南望,春江浩浩双流。
是的,在我的万丈光芒照耀之下,司马相如、苏颋又算得了什么!都将黯然失色。我乃是煌煌大唐独一无二的李太白,未来定要独步文坛、超迈前贤!
想到这里,好胜之心战胜了自卑之感,他的心情立刻转忧为喜。
于是,李白朗声大呼:“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
经典名句
暮雨向三峡,
春江绕双流。
今来一登望,
如上九天游!
名家点评
叙来如画。(近藤元粹《李太白诗醇》)
由近及远,语言精美,体物工细,确是诗人早年的代表作之一。(郁贤皓《李太白全集校注》第六册第2558页)
对比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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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马 睿(中国李白研究会会员,四川省林业和草原局宣传中心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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