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树伴三苏

刘友洪

千年古树万年情，一门风雅仰千秋。

——题记

 蜀中名胜三苏祠，茂林修竹，树木葱茏，慈竹、银杏、紫薇、桢楠、金桂，辉映着红墙青瓦，也装扮出古祠的悠久历史与厚重文化。三苏祠里，有几棵千年古树，在静静地等待你的到来。你听，他们正在诉说——

榕 树

  我是一颗榕树。我是一棵为苏家守宅千年的古榕树。

  我长在苏家院旁，历经千年，饱经沧桑。岁月的洗礼，已使我树干皲裂，满身沟壑。但是，我的心还定格在苏家姐弟那几双小脚丫上——他们在我身上踩过的感觉，仍清晰而牢固地印在我的心里，当微风吹过，我仿佛还能闻到苏家姐弟小脚丫的味儿；苏八娘仰头惊呼弟弟的声音，至今还回响在我的耳边；程夫人立于树下，教育苏家姐弟不残雀鸟的情景仍历历不目……心若止水，我只在乎我的年轮是否还能记清当年苏子脚印的模样。

  我俯视院子，守候三苏祠的前世今生。我见证了三苏祠由宅改祠，从“家有五亩园”到4A景区；见证了眉州文风鼎盛，进士高中，被皇帝赞为“天下好学之士皆出眉州”；更见证了今日之眉山为弘扬东坡文化所作的不懈努力。这个闻名遐迩的文化高地，历劫不磨，大放异彩。于是，我高高举起巨大的伞盖，努力地为三苏祠遮风挡雨……

  一群身着宋服的少年，在院里成排成列，拱手作揖。我仿佛听见园中弟子正在诵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幼小的心里播洒诗书的种子，随那细细春雨萌动发芽，开花结果。这缕缕书香在苏宅上空悠扬，穿越眉州，穿越千年光阴，至今仍那么浓郁。

  沙縠行、洗砚池、东坡书院，时间重复着对历史的品味与咀嚼。我抬头看见了远处的东坡水街，街灯、街景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个以精致为美，以丝绸和茶叶为纽带的年代。

黄荆树

  我是一棵黄荆树。我是一棵为苏家守水千年的不死树。

  想当年，苏洵夫妇手植我于井旁：“棍棒之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 程夫人手执细细的荆条，鞭策“我时与子皆儿童,狂走从人觅梨栗”的苏家姐弟，教育出两位大学士，培养出苏家三父子。晶莹的露珠是我对上苍的致谢。

  我本是“千年锯不得板，万年架不得桥”的灌木，永远长不大。但我沾了三苏和老人泉的灵气，我挺直了腰身直直地往上长，不向困难低头，不向权贵折腰——我要为苏家守水千年！

  我一活就是六百年。

  一日烈火燃烧，将我整个置于火海。我剧烈疼痛，我知道我的生命可能要结束了。但我不能！我要像苏东坡一样坚毅顽强，我要一直守护泽养苏家的古井，让三苏的光芒照耀后世。于是我把根伸得更深，把土抓得更紧！

  火灭了，土焦了，我的树叶和枝条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一截斗碗粗的光秃秃的树干，但我不怕！我只要还有一段活体，我就要让生命延续下去！

  我的新芽已经萌发——新的生命如喷薄的日出，充满朝气，那是苏子的坚毅所赋予的力量。

苏宅古井和黄荆树

荔枝树

  我是一棵荔枝树。我是一棵为苏宅守魂千年的身已死而心不死的树木疙瘩。

  我蜷缩百坡亭一隅，化为一座根雕。

并蒂丹荔

  我曾枝繁叶茂。春天，我把馨香的花儿献给苏家院落；秋天，我硕果累累，四邻八方、苏家上下，都来品尝我甜蜜的果实。但是，怎么就少了苏家兄弟呢？跳跃的小松鼠，你是东坡先生投胎再生，还是先生派你回家践诺？

  东坡先生说：“故人送我东来时，手栽荔子待我归。荔子已丹吾发白，犹作江南未归客。”先生呀先生，你怎么能食言，不回家尝尝我这棵荔枝呢？你是留恋南粤的丹荔，不辞长作岭南人？还是“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病魔缠身，心灰意冷，不能回家？

三苏祠一角

  人有情时树亦情。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一百年过去了，二百年过去了……物非原物，人非原人，手植我的人已离去，我已等不来相思的人儿……

  我终于心力交瘁，力不从心，我知道我将不久于世，但我要把我的思念，植于土壤，好让新植的苗儿，潜心的学者，守岁的人儿，能把我的相思传递下去——不然苏子回家，怎么找得到回家的路呢？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即使我已化为树木疙瘩——东坡先生，我也等您……

 三苏祠的花草树木、苏家门丁，情定三苏，无怨无悔，终其一生。

——后记

 注：三苏祠位于四川省眉山市东坡区纱縠行，距成都60公里，是唐宋八大家之苏洵、苏轼、苏辙的故居，眉山“新八景”之一。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刘友洪（四川省眉山市文化广播电视和旅游局党组书记、局长）

供稿：眉山市党史和地方志编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