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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特辑】宁远 ‖ 那一年,我去取高考成绩单

作者:宁 远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发布时间:2020-07-10 15:00:33 浏览次数: 【字体:

那一年,我去取高考成绩单  

宁 远

 高考季,不由想起37年前自己参加高考及领取成绩单的幕幕往事。

1983年参加高考当年,记得全省理科只招11000人、文科只招7000人左右。自己感觉考得还不错,有点底气地对母亲说,至少中专应该是要考起一个了,母亲听后多少有些欣慰。

我能理解母亲操劳的背后太需要这样一个证明:不完全因为做父母的希望孩子有出息,还在于母亲是一个民办教师,在川南云贵高原边缘一个小山村已整整教了10年书,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教育不出来,村民会怎么看,家长会怎么认同母亲的教学能力?所以,从小学开始,我就在努力学习,也一直以比较优的成绩证明母亲的能力。但真到高考发榜的时候,内心的紧张与忐忑可想而知,要知道作为农村的孩子,在那个年代,高考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面对着未知的考试与前程,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轻松起来呢

高考以后,我每天都在心理惦记着分数的多少。别的同龄人在劳作休息之余抽烟、聊天、打扑克,与同伴开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打发着生活赠予自己的悠然时光,而我却放不下高考,放不下这根独木桥可能带来的另一片天地。每每空闲时,自己总要在脑海里将考题一遍又一遍地过,盘算着自己的分数,希望靴子掉地时不至于让自己昏头转向。

公布成绩的前一天,我起得很早,生怕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因为要到县城去取成绩,首先要步行20里山路,再乘镇上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行进40公里才到目的地。有时候没有赶上公共汽车,就只得步行20公里,在一个叫相岭的地方乘机帆船到县城;再有的方式就只有步行了。如果那天刚好公共汽车出了故障或船没有开行,就只好花6—8小时步行才能赶到县城。

这次还算幸运,天刚亮,我踏着清晨的露水,在晨雾中行走20里山路赶到镇上,抢在开往县城公共汽车还未到达之前,来到镇北门桥桥头乘车点等待。这是一个拥有上千居民的小镇,早些年县政府所在地,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相传宋代已在此建有城郭,因此规模比较大。

我在镇里的中学读过两年书,有同学在镇里居住,对镇里的情况有些了解。不过,这时我有些不想见到同学,不知前景如何,怕同学问起来自己很难圆满回答。

更为主要的原因是:那个时候城乡差距比现在大很多,一个农村孩子虽有梦想,有时候也不得不遮遮掩掩,因为那个年代,阳光照在城里和乡下孩子的身上,感觉的差异是很大的。乡下孩子既担心梦想实现不了被村里人取笑,也顾忌被城里同学说成是异想天开。客观上,录取率仅为4%的高考比例,要让从小就在山沟里读书的学生与城里的学生PK,胜算多少可想而知。再加上,生活境况让自己作为乡下孩子,在那个时候或多或少有一些自卑心理作祟。因此,我选择在离车站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等待,既不想车来时去抢少得可怜的座位,也不想碰见可能出现的同学让自己尴尬。就在这样一种期待、惶惑、回避的心绪中,我挤上到城里的一辆公共汽车并顺利住到伯父家里,等待着第二天的成绩宣判。

生活中等待结果是件让人纠心的事,但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这样的环节,从儿时父母对孩子行为的裁定,到后来自己长大后独立面对生活和工作时,随时都要面临事情的结果:期盼有好的结果,不希望有非常糟糕的结果,更不希望出现不可收拾的结果。记得有人评价十大元帅中的彭德怀元帅,其中有一句话让人记忆深刻,说彭老总善于把败战的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的确,能让失败的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是一种定力,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对复杂局面的有效控制力。就像我们面临的高考,多数考生不可能科科都强,或多或少都有偏科现象,如何做到强项更强,弱项不败,个中体现的是战略选择和战术实施。我不知道自己高考的弱项是否挺住了,但是策略是按照这个思路去努力的,期盼有个好的结果。

出高考成绩的这一天终于到来,靴子终久要掉地。一大早,我匆忙在街上吃了早餐,迫不急待向县招办赶去。县招办在位于城郊一个山坡上的县教师进修校,远远已经看见有人在门口等候,但没有看到人员进出,一问才知道老师去地区招办取成绩了,可能下午才能拿得到。无奈只好转身向城中心走,在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路上幸遇一陈姓同学,他也是从乡下来取成绩的,大家有一句无一句地聊天,但都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最关心的是成绩。

临近中午,传言成绩已经取回,负责管成绩的老师已经回到二完小家中休息。于是我们几位同学像疯了一样赶到二完小门口候着,生怕因为晚了失去了什么。尽管中午毒辣的太阳似乎要将树叶烤焦,但聚集在树荫下的我们此时比热更重要的是急。

大约两点钟左右,一位知性的女老师从二完小大门里走出来。有人说这就是管成绩的老师,我们几位有点迫不急待地想凑上去问点什么,但始终没好开口,只好在旁边跟着老师朝招办方向走。这位老师看到我们有些急迫的样子,估计我们几位是等成绩的考生,便停下脚步对我们说,这次我们县仍然考得不太好,不过文科有个全省第三名,是县中一位袁同学。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有点懵了,感觉情况可能不太妙。得知我们是另一个中学的学生,老师说了一句,有个宁姓同学考得还可以。这一瞬间我突然在低迷的心里掠过一丝惊喜,猜测老师提到的这个宁姓同学会不会是我,因为这正是我的姓。我不敢断定这个人就是我,但自己还是有些激动,奢望这个人不是同姓的其他人。旁边已有同学向我道贺,但我不敢有太多流露,因为老师只说宁姓同学,但没有说出具体名字。尽管我的姓在学校学生中不多,但是否就是我,还没有最终定论。我还是只能静心等待。

招办楼下再次云集了一批等待消息的人,有家长、老师,也有像我们这样从乡下赶来的学生,我们加入其中翘首以待。楼上的老师们在紧张地汇总成绩,以便各学校老师带回去。其间,从楼上走下来一位老师,这位老师曾在乡下教过我小学,看到我在人群里,非常肯定地对我说:“没有问题,440多,肯定走了!”周围所有人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这时我真正感受到一个人取得成绩后被人赞许是何种感受,它让当事人平添自信,并鞭策自己不断去创造新的成绩。于此,高考以来纠节了20多天的心情一下放松了许多,接下来是陪着其他同学一起继续等待最终结果。

这个时候,人群中紧张的气氛可以说达到了极点。因为全省文科第三名已经知晓,我们学校宁同学考得不错已经知晓,意味着其他同学就可能要差一些,也包括我们一行的同学。差得不多还好,如果差到50分以下,连上中专线的可能都没有了,竞争的残酷性瞬间显现,大多数考生不愿接受的落榜现实即将出现在眼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教我们的历史老师从楼上下来,把成绩单发给我们几位,然后对大家说:宁同学445分,是目前我们学校的最高分。

高考的结果迅速在县城传开:全县整体如前几年一样仍然考得不理想,文科只有2人上本科线,一位是全省第三名的袁同学,另一位不清楚是谁。消息同时向乡镇扩散,远在临河镇粮站工作的堂姐得知全县文科只有两名上本科线的消息后,估计我这个堂弟是落榜了,急忙搭乘一个顺风车回来准备安慰一下,完全不敢奢望那个不知名的上线者正好就是我。

至今,高考37年过去了,但那段领取高考成绩单的惊心记忆,还时时在脑海中呈现。它让我明白:努力定有收获,生活没有侥幸!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宁  远

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终审:张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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