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出生的郭永怀,早年间便立下“科学救国”的誓言。抗战烽火中,他以优异成绩公派留学。在加拿大、美国深造期间,他师从航空大师冯·卡门,与钱学森同门深耕。1945年,他凭借“跨声速流不连续解”的出色论文斩获博士学位,随后提出的“上临界马赫数概念”“奇异摄动理论”,让他跻身世界顶尖力学家之列,成为康奈尔大学高薪教授、核心攻关课题主持人。在这里,他虽遇见了一生挚爱李佩,组建了幸福的家庭,生活稳定、待遇丰厚,但祖国的召唤,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1949年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来,郭永怀归心似箭。面对美国当局的蛮横阻拦和友人的劝阻,他怒道:“家穷国贫,只能说明当儿子的无能!”为避免美方纠缠,他当着康奈尔大学师生的面,将10多年心血凝成的书稿尽数焚毁——他深知,真正的智慧早已刻在脑海,终将献给祖国。1956年9月30日,郭永怀夫妇带着女儿郭芹,回到了阔别16年的祖国怀抱。

李佩、郭芹、郭永怀(左起)

归国后的郭永怀,一头扎进祖国百废待兴的科研事业。作为中科院力学所副所长,他全身心投入中国力学学科建设、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事业。在育人路上,他与钱伟长共创清华大学力学研究班,参与创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并出任化学物理系首任系主任。其学生院士胡文瑞83岁时曾到郭永怀曾执教的威海二中讲学,提及恩师时泣不成声:“我取得的成绩全都是郭先生给的”;“我们是力学事业铺路石子”的谆谆教诲,其学生上海大学终身教授戴世强一记,就是自己的一生。

1960年,郭永怀开始负责我国核工程力学研究部分,并参与组织武器化实验。作为“两弹一星”事业关键负责人,他牵头组建科研团队,深入青海高原、新疆罗布泊等人类禁区,与年轻科研人员一起喝苦水、啃窝头、住帐篷,为“两弹一星”工程筑牢力学根基。

对祖国的一片赤诚,让郭永怀难免对家人有所亏欠。在其女儿郭芹记忆中,父亲从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唯一一次北戴河休假仅持续一周便匆匆返岗。1968年9月,他拒绝女儿参军的恳求,将17岁的郭芹送往呼伦贝尔插队。边疆苦寒,郭芹吃不饱、脚冻伤,写信求助棉鞋,郭永怀的回信藏着愧疚:“布鞋暂没有,你是否画个脚样寄来?”谁也没想到,这竟成了他最后的家书。一个多月后,空难夺走了他的生命,那双没能买到的棉鞋,成了他永远的遗憾。           

1968年12月4日,郭永怀在青海基地发现热核导弹试验的重要线索,不顾同事提醒坚持连夜回京。换乘间隙,他仍不忘听取课题组汇报,凌晨的飞机在距地面400米时突发空难。人们在清理现场时,看到他与警卫员紧紧相拥,胸膛间的公文包完好无损,里面的核心试验数据安然无恙。12月25日,他被追授烈士称号,27日,我国第一颗热核导弹试爆成功。在“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中,郭永怀是唯一的烈士,也是唯一在原子弹、导弹、人造卫星三大领域均作出重要贡献的科学家。

郭永怀去世后,妻子李佩继续着他的伟大精神。两人早已将一生献给祖国。1965年,郭永怀在世时,他们就将48460余元积蓄与公债悉数捐献。这笔相当于当时24个四合院价值的巨款,践行了他们“人民的财产理应归还人民”的不朽誓言。此后,李佩更是陆续捐出归国带来的手摇计算机、冰箱以及郭永怀的“两弹一星”纯金奖章。在痛失丈夫与女儿后,她更是把悲伤藏在心底,70多岁学电脑,80岁仍教博士生英语,81岁创办“中关村大讲坛”,10余年间举办600多场讲座,90岁牵头成立“钱学森科学和教育思想研究会”。她坚持工作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57年岁月流转,罗布泊的风沙记得他的足迹,中科大的课堂传承他的薪火。那封未兑现的家书背后,更藏着知识分子最纯粹的家国情怀。郭永怀用生命诠释了“以身许国”的真谛,李佩用一生践行了“怀瑾佩瑜”的承诺。如今,山河无恙、国泰民安,正是对先烈最好的告慰。在新时代的征程上,让我们铭记这对伉俪的传奇,将他们的赤诚与执着融入血脉,共同书写出属于中华民族的灿烂篇章!

李佩向中国科技大学捐献“两弹一星功勋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