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库塔

源于文字崇拜的塔式建筑

南山南

字库塔,也称字库、惜字塔、焚字炉、敬字亭等,是古时焚烧字纸的塔式建筑,通常建在县衙官署、书院庙宇、道路桥梁、集市街口的附近。古人认为文字神圣而崇高,字纸(写有文字的纸张)不应随意丢弃,哪怕废纸也应洗净焚化。

位于成都繁华市区太古里的字库塔,古今对比,穿越感相当强烈(肖蓉 摄)

敬惜字纸的信仰,是伴随文字的出现而产生的。西汉刘安《淮南子》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形象地描绘了仓颉创造文字之后道破天机、惊天地泣鬼神的力量。

古人认为文字神圣崇高,写有文字的纸张不应随意丢弃,哪怕废纸也需洗净焚化,对文字的崇拜演变为对字纸的敬惜。南北朝文学家颜之推在《颜氏家训》里说:“吾每读圣人之书,未尝不肃敬对之。其故,纸有五经词义,及贤达姓名,不敢秽用也。”可见敬惜字纸之风由来已久。

成都洛带古镇字库塔

宋人张舜民《画墁集》记载,宋人王曾之父爱惜字纸,看到被遗弃的字纸,哪怕落于粪秽之中,也要拾起用香水洗净。一日深夜,孔圣人托梦,说他平日爱惜字纸,其子王曾是曾参转世,他日将进士及第。王曾后来果然连中三元,官封沂国公。

1910年7月,英国植物学家威尔逊在潼川府古驿道旁(今三台县八洞镇)拍摄的肥皂树,树旁矗立着一座字库塔。

到了清代,文字更是被认为是天地至宝。康熙皇帝《庭训格言》教育子孙要敬惜文字:“字乃天地间之至宝,大而传古圣欲传之心法,小而记人心难记之琐事。能令古人今人隔千百年覿面共语;能使天下士隔千万里携手谈心;成人功名,佐人事业,开人见识,为人凭据,不思而得,岂非天地间之至宝与?以天地间之至宝而不惜之,糊窗粘壁,裹物衬衣,甚至委弃沟渠,不知禁戒,岂不可叹!故凡读书者一见字纸必当收而归之箧笥,异日投诸水火,使人不得作践可也。”

成都武侯祠字库塔(局部)

任何信仰都有其供人们尊崇的标识,由此,从宋代开始,寄托敬惜字纸信仰、用于焚烧字纸的塔形建筑应运而生,到清朝时达到鼎盛。字库塔成为文字图腾崇拜的象征、企盼勤耕苦读考取功名的精神寄托。

有观点认为,清代字库塔的兴盛,也与竹纸制作的繁盛密不可分。成都武侯祠博物馆陈芳女士在《字库塔小议》一文中提出,只有造纸术有了极大的发展且相对成熟,字库塔才可能大量出现并长期存在。

外形上,字库塔虽然和普通风水塔、文昌塔、景观塔相似,但又有明显不同。字库塔内部中空,主体由塔基、塔身、塔顶和塔刹四部分构成,尺寸偏小,显得比较袖珍。塔身三层、五层、七层、九层不等,有四边形、六边形或八边形,配有楹联、吉祥图案等。塔身均有焚字口,或方或圆,或倒U形,是字库塔最为明显的标识。

中国字库塔分布图

我国字库塔的分布有极强的地域性:北少南多。北方字库塔据说曾在新疆玛纳斯县西门、河北龙冈书院有发现,不过仅见于史料,并未留下遗迹。南方字库塔在四川、湖南、江西、贵州、浙江、福建等省都有发现,且数量众多。造成这种分布格局的唯一原因可能是字库塔流行于我国南方。

四川是全国字库塔存留最多的身份。据统计,全国约存留字库塔251座,仅四川就有195座。其中,绵阳市盐亭县堪称“中国字库塔之乡”,至今保留着32座字库塔,且造型精美、保存完好。2019年1月,盐亭县字库塔群被公布为四川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四川省盐亭县字库塔分布图(四川省乡镇行政区划调整改革前)

盐亭县现存的32座字库塔,分布在云溪、巨龙、永泰、玉龙、岐伯、富驿、鹅溪等15个乡镇,最早建于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最晚建于民国初年,材质多样,造型精美,风格各异,堪称是字库塔的典范。大多建在场镇街口、书院寺庙侧、道路桥梁旁。也有“晴耕雨读”的书香大户,将其建在自家院里,除了教育子孙读书习文、尊崇圣人教化之外,也有祈求吉祥风水、圣人庇佑、子孙金榜题名之意,或者标明书香之家身份。

盐亭县字库塔群像

盐亭笔塔,盐亭县地标之一,位于县城嫘祖文化广场,建于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因形似巨笔而得名,为重檐楼阁式砖塔,六面六角,单筒式结构,攒尖式塔顶,通高31.36米。塔身用青砖、筒瓦及预制饰件砌成,逐层内收,镶嵌有万字格、花鸟虫鱼、飞禽走兽、山水人物等浮雕和楹联,正面底层楹联为“火候文章光北斗,门前科第耀东关”。第一层每角配砌大型石撑鼓,上接飞角处有向上或向下石狮1只。第二层正面镶嵌有建塔碑记和匾额,横匾为“云蒸霞蔚”阴刻四字。第三层为头下尾上的凤凰深浮雕,第四、五、六、七层为花卉浮雕,其中在西南和正西第四、五层镶嵌“虎踞龙蟠”四个大字,第五至七层每角各悬挂一铜铃。塔顶为葫芦宝顶,塔尖为毛笔状。2007年6月,四川省人民政府公布其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盐亭笔塔

盐亭县榉溪笔塔,位于九龙镇仁广村(原榉溪乡华严村),故又名华严村字库塔、文峰宝塔、花字库,建于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为五层六角密檐式砖陶塔,六角攒尖顶,逐层上收,通高12米。第一层正面为倒U型焚字口,上刻“文库”,两边为“火候文章光万丈,风流人物炳千秋”楹联,塔柱刻有福狮,塔面刻有框纹。第二层棱柱刻有飞龙,建塔题记。第三层棱柱为雕栏。第四层有“仓颉宫”。第五层正面开窗,额题“文光射斗”“敬重斯文”,楹联“宝塔远涵仙观佛,文峰遥对玉楼人”。塔身绘有彩绘,每层镶嵌有烧制好的彩陶构件,计30余幅。

盐亭县榉溪笔塔

位于盐亭县麻秧街道蒙子社区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蒙子垭字库坊,是全国唯一一座字库牌坊。该字库坊建于清咸丰年间,又名惜字牌坊、惜墨如金坊,是今天已知的唯一的字库牌坊结合体。

盐亭县蒙子垭字库坊

盐亭县千佛村字库塔

盐亭县莲池寺字库塔

盐亭县建华字库塔

盐亭县天台村字库塔

盐亭县云仙村字库塔

来源:南山旧闻

作者:南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