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思想深邃的力作

——浅析邹瑾长篇小说《地坤》

邵忠奇

长篇小说的特性不外乎是三点:讲故事、刻画人物和传递思想。一部成功的长篇小说,能做到这三点,就一定会将“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的事情讲好,将人物写活,最终将看不见的思想灵魂,变成具体的艺术形象传播开来,传承下去。四川作家邹瑾的长篇小说《地坤》(刊于《十月·长篇小说》2023年第4期),锋芒直指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这一敏感课题。

一是故事。

小说的本质是讲故事。有的小说以故事为轴心,大多数小说以人物为轴心。以故事为轴心的,人随故事转;以人物为轴心的,故事随人转。《地坤》应归类于故事随人转。

在这部小说中,围绕环境生态这一条主线,引出了众多曲折、生动、离奇的故事,这些故事,时而高潮迭起,时而婉转缠绵,推出事物朝纵深发展。天行健,地势坤,社会最终朝着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故事脉络清晰,条理清楚,甚至连美女县长的两次“快要沦陷”,都交代得入木三分,无时无刻无不让一个个矛盾重重、高潮迭起的故事惊心动魄,动人心弦。让读者领悟到:在保护生态,可持续发展的决战中,除需要敬畏自然,还需要建设和谐的法制社会,需要协调因各种利益冲突而起的纠纷,需要提高人的素养,需要打掉错综复杂的社会利益,才能适应经济社会向前发展。

整部作品,作者采用的是现实主义的写实手法来讲故事的。他将官场生态做了有新意的改造和深度的掘进,让这部写实题材的小说精准合缝,并创意性地作出了开拓和发挥,展现了创作方法的创新,也展示了强大的文学功力和独特的艺术创造魅力。

二是人物。

人物刻画的质量是小说的灵魂所在。机智地运用各种创作手法提炼和表达高质量的文学创意,是作品创作提高水平、攀登文学高峰的路径。

在人物塑造上,《地坤》大胆地创新。作者没有将笔墨的着力点具体放到几个人(主人公)身上,而是放大到一批人、一群人身上,生动活泼地刻画了这一批人、一群人的形象。这种群像的刻画方式,难度较大,水准较高,没有很高的文学造诣,是很难把握群脸谱的。整部作品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干净利落,100多个人物,个个有型有态,庞杂而不凌乱。在作者笔下,生活、情感、人际关系直至敏感问题等构建起的故事情节,让人领悟出一个更加真实的社会,感受到一群多元化的个性脸谱。

这些群脸谱,就像《水浒传》《三国演义》。除表现的主角人物非常鲜明生动外,其他人物不仅有出人意料的突转性情节和结局,也有使人物命运瞬间反转又合情合理的描述,还有让小说文本的多层立意也出现意想不到的多向曲转,形成人物走向特有的个性化特征,引发读者对附着在人物命运、人物性格上的创意,产生更加深入广阔的思考和想象空间。

小说人物多并不是坏事,只要交代清晰,只要不让读者混淆,就不伤大雅。《地坤》从一开始就没有让韩月川、程子寒等主要人物去占据大量笔墨,而是让主要次要或是辅助人物一并闪亮登场,尽最大可能让小说中每个人物都得到个性化体现。就连出场不多拿刀顶着自己脖子的小青年、被割掉手指头的小马仔等,无一不得到鲜活地展现。

一些小人物,寥寥几句,就勾画出他的脸谱,让读者不只是追着主要人物走,而是在阅读中,关乎到每个人物的起始,感知到他们各自的命运,或为他们愤怒,或为他们痛惜,或为他们流泪,或为他们感慨。

也就是说,这部小说不仅在人物刻画中逃离了千篇一律的写作模式,而且在创意形成中也有突变和意外。这种突变和意外,在近些年来,善于运用魔幻创作手法的名篇、名家的创作中还比较少见。尊重自然法则,感受到“天行健、地势坤”所推行的效果,本能、传统而不失创新,这就是作品最大的尝试和创新。

三是思想。

文学创作与那些用来消磨时光的闲聊不一样,作品既要对所要表达的主旨负责,也有责任纠正那些背离事实被歪曲的主题。反过来,对故事和人物刻画的程度越深刻,文学思想表达的磁场就会越强大。

有人说,小说只要讲好故事,刻画好人物,不应有思想或是看不出思想。这话是不正确的。文学的特性是对灵魂的表达,我们无论做任何一件事,都带有目的,包括写小说。在谋篇布局中,要表达的,所设想的,终归要达到一个目的。就像摄影师,花鸟草虫都是所摄对象,至于个中隐含的意义,就是照片所表达的思想了。

小说家如何表达思想,并不是将一个个实实在在的故事讲好,而是要将故事通过提炼、整理、加工、罗列以至虚拟化,从而达到某个目的,实现某个思想。然而,思想的表达并非一定要让人看穿作者的创作意图。一部成功的作品,就像一幅写意画,更多的,是留给人们无尽的空间。

从头至尾,《地坤》的叙述语言都很平实,没有用高大上的宏大叙事去表现思想,更没有说明式的语言去表达主题,而是用真切的物、事、人去揭示主题、打动人心。平实,正是作者投入更多心力去感受、去思考的结果。平中见奇,平中见大,让读者在无声处感受到平地的惊雷。

在文学创作手法日益多元的今天,怎样体现时代精神,该用怎样的叙事语言引发读者共鸣,如何实现思想性与艺术性兼备,如何让作品既有感染人的艺术魅力,更有鼓舞人的精神力量,都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重要课题。

从这个意义上讲,《地坤》异军突起,表现健康向上讴歌时代的积极主题,是一部思想深邃的力作。

来源:川观新闻

作者:邵忠奇(四川泸州人,有多部中篇小说作品散见于《四川文学》《长江文艺》《鸭绿江》《参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