镌刻在悬崖峭壁上的传奇

邓四平

2023年6月16日上午,与我同住一个小区的小伙子小樊给我打来电话,说蓬安石梁乡嘉陵江边有一条小河,小河岸边天生有一种非常奇特的吸水石,这种石头可做成假山,在上面种些苔藓、铁线蕨等,摆在盘子里,盛上清水,放在办公桌上,自然天成,妙趣无穷,让人仿佛置身美妙的山水自然之中。小樊约我下午一起前往石梁乡去一探究竟。

下午两点半,我们从县城出发,一同前往的还有一个名叫蔡小龙的小伙子。小樊介绍说,他叫小龙,也是一个奇石爱好者,喜欢在嘉陵江边捡石头,屋里几乎堆满了从嘉陵江边捡来的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鹅卵石。

开车路过金溪镇,要经过一座名叫大石桥的石拱桥。据说大石桥下面悬挂着一把宝剑。相传很久以前,大石桥竣工时,修桥的石匠师傅在桥下雕刻了一把宝剑,叫斩龙剑。嘉陵江涨水时,如果有蛟龙从桥下经过,斩龙剑就会自动落下斩断龙头,防止蛟龙拱垮石桥。所以,无论嘉陵江怎么涨水,从未有蛟龙敢从大石桥下经过,桥从建成至今一直都傲然屹立在嘉陵江边安然无恙。传说这个桥快要竣工时,一直都合拢不了,鲁班刚好从这里路过,在一个老太婆家中吃饭,身上忘了带饭钱,于是便送了一块石头给老太婆抵饭钱,叫老太婆将石头背去卖给修桥的石匠当嵌石,安在了桥上,桥才合拢。当然,这些都只是在当地流传的传说故事,究竟是真是假,其实谁也说不清楚,姑且当成茶余饭后一种市井闲谈即可。

车到了石梁乡,因找不到那种长有吸水石的具体位置,我们前往石梁地藏寺。

地藏寺

地藏寺在蓬安历史上是个非常有名的寺庙。传说修建于唐朝,安史之乱时,唐玄宗入蜀避难,乘船经过石梁沱,看到这里山清水秀,地灵人杰,于是便下旨在江边的山梁上修建地藏寺,以祈求早日平定叛乱,保佑大唐国泰民安。地藏寺里供奉有很多菩萨,有佛祖、观音菩萨等。既然叫地藏寺,顾名思义,我想这座寺庙应该主要是供奉的地藏菩萨的寺庙吧。寺庙大殿前两根蟠龙柱下蹲踞着一对烫金的石狮,石狮怒目圆睁,张牙舞爪,看上去非常威武雄壮。殿内右边角落里悬挂着一口巨大的大铁钟,上面密密麻麻地镌刻着经文,因时间匆忙,没有细看,也不知大铁钟究竟铸于何年何月。

地藏寺烫金的石狮

地藏寺大铁钟

地藏寺下面便是烟波浩渺的嘉陵江,江面宽阔,江水澄碧如练,波光潋滟,水天一色,那就是传说中非常出名的石梁沱。与地藏寺隔江相望的对面山梁上,还有一座石门寺,但石门寺早已不复存在,也不知毁于何朝何代,现在仅有遗址尚存。

嘉陵江

石梁沱里有一种非常出名的特产,叫石梁沱江团。这种江团肉质细嫩,味道极其鲜美,曾是进贡朝廷的贡品。20世纪50年代,胡耀邦在南充任川北行署主任时,吃过石梁沱江团后赞不绝口:“石梁沱的江团真是个好东西!”前些年,在蓬安的一些餐馆里,石梁沱江团曾卖到800元1斤,但也就只是写在菜单上装点门面而已,其实并没有这道菜卖,因为据说石梁沱江团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就已绝迹。实在叫人痛心、遗憾。

地藏寺里还有两块红军纪念碑,纪念碑高约两米,宽约一米左右。一块石碑上方镌刻有“万古千秋”四字,另一块石碑上方镌刻有“永垂不朽”四字。从石碑上镌刻的碑文可了解到:1933年,红四方面军徐向前、红九军军长何畏、副军长许世友麾下的红军某部,曾在此与国民党军英勇作战。

离开地藏寺,又去寻找传说中的关门古境。

到金溪镇上,我们向路边一位当地人打听关门古境的位置,说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我们又问金溪千佛岩,回答说就在金溪电站前面,一个叫关木溪的嘉陵江边的悬崖峭壁上。

费尽周折,终于在关木溪嘉陵江边一个悬崖峭壁上,我们寻找到了千佛岩,一条大约有二三十厘米宽、狭窄得不能再狭窄的羊肠小径,若隐若现蜿蜒通往千佛岩。小径的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便是烟波浩渺深不见底的嘉陵江。小径上杂草丛生,几乎长满了斑驳的苔藓,非常湿滑,仿佛稍不留心,人便会从悬崖上掉下,跌进江中,万劫不复。

金溪千佛岩

千佛岩确实算得上是一处名副其实的名胜古迹。只见最前面的悬崖峭壁上,密密麻麻雕刻有大大小小的佛像,非常遗憾的是,佛像基本上都被打掉了,尽管如此,但从佛龛里依然清晰可见每尊佛像原有的神采和风貌。传说,从来都没有哪个人数清楚过悬崖峭壁上菩萨的数目。有好事者不服气,便多次跑去数,数到快要完的时候,突然就会听到悬崖峭壁下的嘉陵江中响起“咚”一声巨响,数菩萨的人便去看江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结果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于是又回过头来继续数菩萨,但却忘记刚才数到哪里了,所以,数去数来,至今都没有人数清楚千佛岩上究竟有好多个菩萨。

金溪千佛岩

继续前行,可看见后面的悬崖峭壁上还雕刻有数根腰身一般粗壮的石柱,石柱距后面的悬崖峭壁大约有一米左右,石柱与悬崖之间形成了一个天然廊道,廊道后面的峭壁上从左至右依次雕刻有十二尊巨大的佛像,每尊佛像大约高两米左右,同样令人遗憾的是,佛头基本上全都被打掉了,仅有佛身尚存,佛身上的衣袂飘飘,仿佛正在临风飞舞。山崖上的十二尊佛像俨然慈眉善目的十二位慈父慈母一般即将呼之欲出,笑容可掬地迎接我们突然而至的造访。

金溪千佛岩

因千佛岩实在太过险要,我们没有作过多停留。给我们带路的师傅说,他还可以带我们再去游览关木溪嘉陵江边悬崖峭壁上的又一个名胜古迹观音岩。关木溪分大关木溪和小关木溪。

观音岩在小关木溪一组嘉陵江边一座大山的半山腰上,半山腰上有一个大约两米左右宽的地方搭建有一个棚子,走进棚子,可看见悬崖峭壁上雕刻有一个神龛,神龛里供奉着观音像,金童玉女站立于观音左右。距神龛大约一米左右的左下方,供奉着财神爷,财神爷头戴乌纱帽,双手抱腰间,端坐在一头白额吊睛金黄色猛虎的背上。神龛下面有摆台,棚子右边的竹木架子上几乎挂满了前来还愿的善男信女敬献的红布。为我们带路的师傅说,关木溪观音岩的观音灵验得很,每年观音婆婆生日,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前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香火鼎盛,闹热得很。

距观音庙大约十米左右的山崖上,有一个天然石洞,有巨石堵塞石洞,另有一半洞口依旧显露在外,从外向里望去,石洞里面一片漆黑,深不可测。带路的师傅说,听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说,有胆大的人曾进过石洞去探险寻宝。据说这个石洞幽深莫测,一直通往几十里外龙云镇境内的嘉陵江边,洞内还有石桌、石椅、石凳等,宛如天生的一个神仙洞府。

拜完观音岩,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但是依旧还是没有寻找到传说中的关门古境,同行的小樊心有不甘,便拿出手机来,在网上查找关门古境的相关资料,查找到了最早发现关门古境的是一位名叫何荣阳的蓬安金溪小学退休教师。摩带路的师傅便通过何老师的哥哥,找到了何老师的电话,联系上后,我们一行四人开车来到何老师家中。何老师了解到我们的来意后,非常乐意为我们带路一起去游览关门古境。

何老师是个非常热情好客、淳朴厚道的老人,他自我介绍:出生于1955年,原来在万和小学工作,教了37年书,前些年退休了,今年68岁,有两个儿子,现在也都是教师。何老师说,关门古境就在大关门溪嘉陵江边的悬崖峭壁上,但是路非常不好走,所以带了一把锄头和一个铁耙,用于清除路上的灌木和杂草。

在路上,我们好奇地向何老师打听,为什么这个地方叫关木溪呢?何老师说,这里是金溪镇嘉陵江边的一个村庄,距金溪电站大约有一两里地。其实,原来这个地方叫棺木溪。因嘉陵江边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块长长的巨石伸入江中,夏天涨水时看不见这块长长的巨石,冬天枯水季节,江水水位下降,这块长长的巨石便会从江中显露出来,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悬挂在江面上方一样。有船只经过这里,经常发生沉船死人的事故。人们认为大概也许一定就是这个长得像棺材的长长的石头在装怪。20世纪70年代,村里的人就用炸药将这个长长的石头给炸掉了,并且将棺木溪改成了关木溪。说来也怪,将这个石头一炸,将地名一改,从那以后,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沉船死人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大关木溪嘉陵江边的山上,山中草木葱茏,藤蔓交织,走进山间,地上几乎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何老师和村里另一个热心的老人,一边走一边用铁耙和锄头开路,一路披荆斩棘,费尽周折,终于在大关木溪嘉陵江边的一处悬崖峭壁上,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关木古境。只见悬崖峭壁灰白的山石上,镌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关门古境。每个字长宽大约有二三十厘米左右,字如斗大,看上去既有楷书大字的端庄稳健,刚劲有力,同时,又兼具行书大字的气势恢宏,灵动飘逸。在“关门古境”四个大字正下方的山崖上,还端端正正地镌刻有大约一两平方米的文字。同行的何云阳老师告诉我们,他在2020年1月6日发现的这些石刻,经多方考证,这些石刻是1902年一个名叫讳肇一、自称庐安居士的河南颍川人在山石上镌刻的《关门古境》和六首诗歌。这些镌刻在悬崖峭壁上的古诗,写得非常深刻,富有哲理,隽永含蓄,意境优美,读后感触颇深,经常诵读,觉得非常有教育意义。

蓬安县金溪镇《关门古境》石刻

居住在大关木溪嘉陵江边的一位老人说,他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这个关门古境据说还与明末农民起义领袖八大王张献忠有关。张献忠兵败成都后,率军一路逃窜,一路烧杀抢掠,途径大关木溪这里,为了大西王朝日后能够东山再起,便在悬崖峭壁上的石洞里埋藏下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同时还留下了一首诗作为日后寻宝的暗语:石门对石鼓,金银万万五。如能打得开,买下蓬州府。当然,这些都是传说,究竟与关木溪是否有关,大家大可不必深信。

蓬安县金溪镇《关门古境》石刻

2023年6月16日于蓬安

特别提示

转载请注明:“来源:方志四川”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邓四平(1974年生,蓬安海田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1989年至今,在《中国教师报》《中国旅游报》《青年作家》《四川日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400余篇,新闻稿件上万篇,计数百万字,创作的文学作品多次获国家、省、市各级文学奖,众多散文被选入各种文学选本和中小学生语文单元考试测验试卷。其中《醉忆故乡醪糟香》等散文作品被选进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编著的现代文经典阅读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