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战友在北大荒

黄 黎

雷锋

他和雷锋同一天入伍,编在同一个排,同吃一锅饭,住过上下铺,同在一台教练车上操练,同在团里宣传队登台演出。

60余年过去,弹指一挥间。雷锋,这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思想、品德、精神在华夏大地长存。

他的这位战友转业到北大荒,在开发建设北大荒中,在平凡的岗位上,向雷锋学习,默默地奉献着。

——题记

听说,有一位雷锋生前的战友还生活在北大荒这块神奇的土地上,2000年,我们在一个大豆摇铃的季节,到宝泉岭管理局采访他。他叫陈来福。

谈到雷锋,他眼圈儿红了,眼眶中闪着泪花:“我要把雷锋在我心中的印象一吐为快,也算是对老战友的怀念之情!”

于是,陈来福为我们讲述起他和雷锋在一起的故事:

1960年1月,我应征入伍,在辽阳市复查身体时,见到了雷锋。头一眼印象是,小伙子个子矮,但长得挺精神,有一双机灵的大眼睛。身上穿着一件呢子衣服,脚穿皮鞋,胸前挂着3枚地方政府颁发的奖章。

检查完身体,我们换上了崭新的军装,胸戴红花,在老战士的列队欢迎下走进了营房,开始了我们的军旅生活。

我们新兵共1321人,在其中选48人学开车,我和雷锋都被选上了。我们俩同编在驻辽宁省营口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兵某部运输连新兵排,我当七班班长,雷锋在八班,我们俩吃的是一锅饭,学开同一台教练车。

同年11月,雷锋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告诉我,他家三代人死于地主、日寇、国民党反动派的皮鞭和屠刀下,他6岁时便成了孤儿。

参军前,他在湖南老家和鞍钢工作时一直是先进工作者。

听了这些,我从心里对他产生了敬慕之情。

1961年1月29日,全团在望花区浑河南岸的杨树林召开“忆苦思甜”大会。会上,雷锋讲述了自己苦难的家史,他举起了手臂,我才知道他手背上的3条伤疤是地主老财砍的,嘴边的伤疤是给地主放猪时被猪咬的,他还要过饭……

听了雷锋苦难的家史,会场上的官兵泣不成声,我更抑制不住悲痛。雷锋有一部苦难的家史,我同样也有一部苦难的家史,普天下劳苦大众都有一部苦难的家史。雷锋的忆苦报告把我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团部从新兵排抽调雷锋和我到团宣传队排练节目,我俩同住一室,我在上铺,他在下铺。我在乐队拉二胡,雷锋参加试演一个4人快板节目,但他满口湖南话不符合演出要求,就又让他烧开水去了。他任劳任怨,认认真真地烧,一干就是半年。

新兵排训练结束后,我和雷锋被分配到运输连二排当汽车兵,雷锋从入伍到牺牲一共只有两年零九个月,而我和他共同生活了两年。

发生水灾,部队去抢险,他干活不要命;困难时期,我们去割草,他把饭让给忘记带中午饭的战友,他自己空着肚子干活,因劳累过度晕过去两次……

我曾劝雷锋注意身体,你们猜他怎么说?他说:“我一个放猪娃被共产党救了,要报效共产党,累死了也要报效。”

做好事不留名是当时解放军的风尚。我们连一听锣鼓响,就知道有人做好事被地方群众知道来送感谢信了,赶忙夹道欢迎,并猜测是谁,结果常常不用猜,十有八九是雷锋。

我也为群众做过好事,但像雷锋这样长年做好事,就很难做到了。

雷锋助人为乐,我也想帮助他。

当时,部队一年发两套军服,他节省着穿,捐出去一套,洗衣服时没换的,我就借给他;过中秋节,他把分给他的月饼送给了医院的病号,我掰给他一半。

有一次,我看到雷锋还在补一双补丁摞补丁的袜子,觉得这样的袜子已经不能穿了,就一把抢过来扔到门外去了,谁知雷锋却笑着又捡回来了。

1962年8月15日中午,战士们正睡午觉。雷锋没休息,和助手乔安山去洗车。乔安山开着那辆嘎斯51军车往后倒车,碰倒了老百姓晒衣服的一根木杆,木杆顶端砸在雷锋的太阳穴上,他在医院抢救无效牺牲了。

听到这个噩耗,我们都惊呆了,眼泪成串地流了下来……

出殡那天,送雷锋的灵车从望花礼堂开往戈布街后山腰的烈士陵园。沿途10多公里公路两侧站满了自发送行的人,许多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失声痛哭。

雷锋去世前,我曾向他借过6元钱,几次还给他,他都不收。

他去世了,我才明白,他是还我的月饼钱,我真糊涂。我不能欠雷锋钱,就去买了6元钱的烧纸,这在当时是个大数目,售货员眼睛怪怪地瞧我,仿佛说:

“你这个当兵的还迷信。”我说:“我这是给雷锋的烧纸。”

售货员眼神立刻变了,还仔细把纸给我包好。

在雷锋墓前,我久久伫立,心里暗下决心,要继承雷锋战友的遗志,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一生。

1966年3月12日,一组列车冲破万里雪野,奔赴祖国的北方——北大荒。

列车上军歌嘹亮,一曲“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的歌声反复在车厢中回荡,我们雷锋团80多名战士开赴新的战场。

下火车、上汽车,3月14日,到了白雪皑皑的三江平原,到了宝泉岭农场,我们成为兵团战士。

我先被分配到四连干农活,8月又被调到场部汽车连开车。

当时的北大荒真是艰苦,面对艰苦生活,有些人不安心,我心里也有过波动。部队首长曾捎信让我回去当新学员的教练,我也动心了。

在这人生选择的关键时候,我爱人孟繁荣从营口市来到了农场,我们摆谈时谈到了雷锋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于是,我坚定了留在北大荒、留在艰苦地方的决心。还把在营口市当售票员的爱人接到了北大荒。

从1969年到1971年冬天,我驾车连续拉了3年木材,在林海雪原中行驶,坑坑洼洼的真不容易。

1971年隆冬的一天,我们汽车的时规齿轮坏了,车在山上“趴窝”了。周围没有人家,天嘎巴嘎巴冷,只好在野外露宿。

第二天,我搭车往返领回一个时规齿轮,又在冰天雪地里修车,光手摸缸体,疼得透指钻心。助手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我边修车边和助手谈雷锋,是雷锋精神鼓舞着我们驱散了严寒安装好了齿轮。

然后,我们点燃了一堆篝火,化雪成水倒入汽车水箱,把车发动着,终于完成了任务。

在部队和农场开车,我都注意向雷锋学习爱护车辆。

我知道开车要时刻掌握水箱中水的温度,车才能算开好。水温度在45摄氏度以下为超低温,50摄氏度为低温,60至80摄氏度为常温,90摄氏度以上为高温。于是,我开车就注意这些温度,水温度达到60摄氏度才起步,起步1公里内用低档,1公里外各部件运转起后才逐渐增至四到五档;在车辆行驶中,水温度保持60至80摄氏度常温,冬季从来不用高温水,夏季从来不用低温水,以此延长发动机的使用寿命。

由于我像雷锋那样爱护车辆,我驾驶的车辆也对得起我,一台解放车开了22万公里无大修,一台东风车开了15.6万公里无大修,为北大荒建设作出了贡献。

在安全方面,从部队到农场,我开货车一开就是35年,每年平均跑3.5万公里,35年跑了125万多公里,没出一起事故。

我爱护车辆、节油,这在汽车连是有口皆碑的。

要问主要经验,也是与雷锋生前共同商讨得来的,这就是车速不能太快,喝酒千万不能开车;遇有客车停在路边下旅客,应注意看客车后部底下露出的人脚走向,提前减速,防止有旅客横穿公路时来不及避让;过胡同路口,注意留个提前量,发生意外情况可随时停住车;车有毛病,修理不过夜,什么时候也不开带病车。

学习雷锋,我一心扑在开车上,没有用车为自己谋过私利。至今我的住房仍很简陋。领导考虑我是雷锋战友,多次要给我调房,我也没同意。

由于学习雷锋,我获得过一些荣誉,得过沈阳军区一级技术能手和团五好战士称号,当过农场级先进工作者,但和雷锋相比,实在受之有愧。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黄 黎(1950年9月生,铁道兵二代,大学文化,汽车工程研究员、高级工程师,曾任黑龙江垦区公安局交警支队副支队长。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客座教授,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