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的自贡情

曾上游

巴金,原名李尧棠,1904年11月25日生于四川成都一个封建官僚家庭里,祖籍浙江嘉兴,中国著名作家、翻译家、社会活动家、无党派爱国民主人士。巴金早期作品《家》《春》《秋》脍炙人口,影响了几代人的成长。他在“文革”后撰写的《随想录》,内容朴实、感情真挚,充满着作者的忏悔和自省,巴金因此被誉为“20世纪中国文学的良心”。

成都百花潭公园巴金像(图片来源:自贡方志)

这样一位伟大的文学巨匠,却偏偏对自贡情有独钟,曾两次亲临自贡,目睹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的沧桑变化。

巴金第一次到自贡视察是1961年春,时任《收获》杂志总编的巴金和四川省文联主席的沙汀一同来到自贡,他们考察了自贡井盐的开采及发展情况。巴金对自贡盐业历史很感兴趣,认真听取了盐业历史博物馆的同志对自贡井盐开采技术流程和历史发展过程的讲解,对自贡深厚的盐业历史文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时隔26年,巴金突然萌发了再去自贡看看的强烈念头。由此拉开了巴金二度考察自贡的序幕。这位当年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家为什么会第二次造访自贡呢?

据说,身为成都人的巴老,对极具地方特色的川剧十分喜欢,也十分关注川剧艺术的创作。巴金在上海居住期间,看了当时自贡川剧作家魏明伦创作的《易胆大》《巴山秀才》两个戏的录像,他十分高兴,尤其对川剧作家魏明伦的创作才华特别赞赏,也想到自贡来会一会这个文学后生。

《巴山秀才》剧照 (图片来源:自贡方志)

1987年金秋时节,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巴金回四川成都探亲。在成都期间,巴老的自贡情结依然挥之不去,于是,他向亲友提出想到自贡看看。时年,巴老已84岁高龄,身体不是很好,但考虑到巴老很少回乡一次,亲友们还是同意了,并及时通报了自贡市委。

巴金要来自贡考察的消息立即引起了自贡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自贡市指派市委副书记邢惠琳专门负责巴老在自贡的接待工作,她不仅确定了专门的接待班子,安排了当时市里最好的车负责接送,而且还考虑到巴老年老体弱,特意抽调自贡市第四人民医院内科主任牛怀国全程陪同护理。她嘱咐工作人员要尽心、周到,照顾好老人家在自贡期间的起居生活。她每天都要亲自过问巴老的饮食安排,认真检查巴老房间的卫生、设施及床铺是否舒适等,表现出了女性特有的细腻。

1987年10月15日下午,列车缓缓驶进自贡火车站。巴老在女儿、女婿和时任四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侄儿李致陪同下抵达自贡。巴老从列车上慢慢下车。巴老神态安详,慈善和蔼,他戴一副眼镜,头发稀疏,而且全都白了。邢惠琳等有关方面领导迎上前去,热烈欢迎巴老一行到自贡视察访问。

在巴老下榻的檀木林宾馆,巴老听取了自贡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对自贡改革开放取得的成绩给予高度评价。

第二天上午,巴老一行在邢惠琳等陪同下,前往自贡恐龙博物馆参观。由于身体原因,巴老行走不便,坐在轮椅上参观的。参观过程中,巴老看得仔细,听得认真,并不时提问。当来到恐龙化石“埋藏厅”时,巴老提出下地走走。在工作人员搀扶下,巴老缓步一周,仔细观看了“埋藏厅”地下高度密集,蔚为壮观的恐龙化石埋藏现场。他感叹道:“大自然的造化真是了不起。”参观完陈列展览后,巴老来到恐龙馆“报告厅”休息,在这里,他听取了恐龙馆负责人的相关情况介绍。恐龙馆负责人将一条瓷制的“李氏蜀龙”赠予巴老,作为纪念。

1987年10月16日上午,巴金参观恐龙博物馆 (图片来源:自贡方志)

在“报告厅”,巴老兴致很高,作了简短讲话。他的声音很细、很轻。巴老说,这是他第二次到自贡,五六十年代曾来过一次,对自贡印象很深;这次有机会故地重游,很高兴。看了恐龙馆后,更感到自贡大有希望。希望市里好好把这一资源保护好,科学利用,合理开发,逐渐增加恐龙的文化内涵和资源开发的附加值。他说:“越是自然的东西,才越真、越美,辅之以适当的包装,不断吸收其精华,才能变‘死宝为活宝’,化腐朽为神奇。”最后,巴老高兴地在“留言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同恐龙馆的同志合影留念,表示若有机会还要再来参观。

当天下午,巴老在檀木林宾馆接见了自贡市文艺界的8名代表:魏明伦、李加建、南国、严西秀、韩万斋、黄宗壤、杨曲、朱时昔。巴老讲,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见见面,看看大家,表达对文艺朋友们的问候。巴老祝愿在座的各位创作丰收,身体健康,为繁荣社会主义的文化、文艺事业不断作出新的贡献。

当晚,巴老还在自贡市川剧团观看了由魏明伦编剧的几部新编川剧片断。尽管巴老年岁已高,尤其是腿脚乏力,但他对魏明伦的才气与出色表现十分赞赏。每看一出戏,他都赞不绝口,演出完毕后,他还站起来带头鼓掌。这对刚刚“走红”的魏明伦可谓偏爱有加。

1987年10月16日晚,巴金在自贡观看川剧,右一为魏明伦 (图片来源:自贡方志)

17日晚,即在结束自贡之行的前一天晚上,巴老以个人名义宴请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及自贡方的接待同志。席间,他一再感谢大家对他的精心照顾、热情接待。

18日吃早饭时,巴老特别提出,要见见这几天来为他做饭的“大师傅”。很快,大师傅陈德章就来到了巴老身边。巴老对他讲:“大师傅手艺好!我这次回四川吃得最好、最满意的饭菜,就是在自贡你们这里,谢谢了!”

临行前,巴老还将自己的《随想录》一书签名并分别赠予接待他的有关领导和同志。登上专列后,还邀请邢惠琳等人到列车上话别,并合影留念。

列车徐徐驶出,巴金的自贡之行也圆满结束。但是,巴老和自贡的情结还远远没有结束。

1990年,在自贡市筹备国际井盐学术研讨会期间,自贡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高先敏通过上海《文汇报》,与长期住在上海的巴老取得了联系,希望前往住所看望巴老。当时,出于健康考虑,有关方面已规定巴老不得见客。时任《收获》杂志总编的巴老女儿李小林亲自征求巴老意见,却不想巴老竟一口答应,对自贡来的同志表示欢迎,同意接见,并约定次日下午3点准时去。

巴金与家人(蓬州闲士摄于 成都市百花潭公园慧园,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这是一次难得的破例。

第二天下午2点半,高先敏等3人在上海《新闻报》工作的吉孝本陪同下,提前来到了巴老住所。巴老所住的这个四合院,是陈毅在接管上海任市长时住过的,环境较好。巴老见到自贡去的同志后,十分高兴。当时陪同在座的还有他的妹妹及女儿等。高先敏向巴老送上了记录他两年前到自贡时的一本相册专集和一袋自贡特产的调味盐。巴老女儿讲,巴老爱吃面,正好用它来调味。巴老非常高兴,多次表示他身体好些后,还想到自贡看看。表露出了他对家乡,对自贡深深的眷恋和难舍的乡情。由于事先讲明不能带记者去,一同前往的吉孝本被介绍为自贡市人民政府驻上海办事处的同志,吉孝本借此良机近距离为巴老拍摄了一些珍贵的照片。这次接见,前后约半小时。谁也没有料到,此次接见,竟成为自贡人与巴老的最后一面!

2005年10月17日,一生讲真话、重真情的川籍文学大师巴金溘然长逝。

成都市百花潭公园慧园内的巴金铜像,沈莫 制作(蓬州闲士 摄, 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巴金像(蓬州闲士摄于 成都市正通顺街,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大师走了,但自贡人依然记得巴老的情!

2016年4月17日晚,自贡市川剧艺术中心,这个巴老19年前曾观看自贡川剧的剧场,正上演一出现代舞剧《家》。威严的石狮、高耸的院墙、幽深的庭院……这台由四川省歌舞剧院编排的大型舞剧《家》一开场,就带着近千名盐都观众“走”进了20世纪初的“高公馆”。一段一段观众耳熟能详的故事,让现场观众大呼过瘾,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位于成都市正通顺街巴金故居所在位置的墙画“家”(蓬州闲士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自贡,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在怀念这位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文学泰斗——巴金!

巴金像(蓬州闲士摄于 成都市百花潭公园慧园,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库)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自贡市地方志办公室( 据沈宏跃编著《自贡记忆 ·盐水里浸出的人文掌故》)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