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民同志遗像(新华社 发)

江泽民与上海交大

五位老师的不解情缘

苗体君

1945年底,江泽民由南京中央大学转入交通大学工学院电机系就读,电机系又分设电信组、电力组,江泽民在电力组。1947年夏,21岁的江泽民从交通大学毕业,结束了他的大学生涯。交通大学给江泽民留下了十分难忘的回忆,他所在电机系的顾毓琇、朱物华、钟兆琳、张钟俊、朱麟五五位老师的授课,给江泽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多年后,他与顾毓琇的师生情,已成为中美外交史上一段佳话,对朱物华、钟兆琳、张钟俊等交大老教授,江泽民执弟子之仪,并对他们关怀备至。

一、顾毓琇老师留给江泽民“记忆最深的就是上台讲课不带书,不用讲义,全部都记在脑海里”

顾毓琇曾在浙江大学、清华大学、中央大学、交通大学等名校任教,是享誉国际的电机工程专家、自动控制学家。

1946年,顾毓琇在上海担任教育局局长期间,还在交通大学兼授电机和运算微积分两门讲座课。对数学有着浓厚兴趣的江泽民十分喜爱听顾毓琇老师讲的运算微积分课程,几十年后,江泽民依然还清晰地记得当年顾老师上课时的情景:顾老师上课时从不带书,也不用讲义,由于他知识渊博,讲到任何内容时,他好像信手拈来,洋洋洒洒,却又收放自如、条理分明、生动透彻。如此大师风范,让江泽民徜徉于数学天地中,还从顾毓琇老师“业精于理,学博于文”的独特造诣和高尚品行中悟出:潜心学业固然重要,修炼品行更需关注。

1950年,顾毓琇移居美国,先后任麻省理工学院客座教授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终身教授。有一段时间,师生失去了联系,中美正式建交后,1986年6月24日,时任上海市市长的江泽民会晤了自费从美国到上海参加交通大学90周年校庆的顾毓琇夫妇,江泽民还亲笔题诗赠送给老师顾毓琇,诗曰:“重教尊师新地天,艰辛攻读忆华年。微分运算功无比,耄耋恢恢乡国篇。”诗中饱含了江泽民对老师才学品格的赞誉和钦佩。

此后,顾毓琇每次回祖国,江泽民都要亲自会见他,江泽民每次出访美国,也总会抽出时间去拜访顾老。1989年10月2日,顾毓琇夫妇在回国参加国庆40周年庆祝宴会后,应江泽民之邀到中南海做客。1992年5月底,顾毓琇夫妇回到北京参加现代物理研讨会,江泽民到会并致词,致词中,当江泽民的目光落到尊敬的顾毓琇老师身上时,他满怀深情地说到:“人生何处不相逢。今天,我的老师顾毓琇教授也来了。”在场的人都为这发自肺腑的真情而感动。会议结束两天后,江泽民又盛情邀请顾毓琇老师一家来到中南海,顾氏一家三代七人欣然赴约。席间,江泽民与顾老一家谈笑风生,宴请结束后,两家人在三面环水、景色秀丽的迎薰亭前合影留念。

1995年10月,江泽民主席应邀出席联合国成立50周年特别纪念会议。到达纽约后,江泽民马上邀请老师顾毓琇到纽约中国驻联合国代表团住处,老师顾毓琇在夫人及家人的陪同下与江泽民会晤并合影留念。1997年10月31日,江泽民在访美期间,与夫人王冶坪亲自登门拜访老师顾毓琇,96岁的顾毓琇把3个子女及孙辈都招来举家团聚,迎接江泽民主席的到来。客厅里摆上了款待学生的虾饺、豆沙包,还有一个写有“热烈欢迎江泽民主席”字样的精美蛋糕。江泽民主席和夫人王冶坪一进门,顾毓琇先生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迎接,江泽民主席赶忙抢步上前紧握住老师的手,恳请老师坐下,并把精心为老师准备的介绍中国五千年文明史的画册和一匹织锦绸缎赠送给顾老。顾毓琇让儿女们端上热气腾腾的莲子汤、龙井茶,请江泽民主席品尝。江泽民主席和老师亲切叙谈,忆及往事,江泽民主席激动地说:“您是我的老师,我今天见到您,又想起50多年前您教我们运算微积分的情景,记忆最深的就是您上台讲课不带书,不用讲义,全部都记在脑海里。您实在了不起。”

1995年10月23日,江泽民与他的老师、93岁高龄的顾毓琇教授在美国纽约联合国总部重逢

每逢老师顾毓琇的寿辰,江泽民无论公务多么繁忙,都不会忘记写信致意或寄张贺卡为老师祝寿。1999年元旦前,江泽民听说顾毓琇老师身体不适,就亲自用毛笔写了封慰问信,托时任驻美大使的李肇星送到老师手中。1999年朱镕基总理访美,江泽民还特地托他给顾老师捎去了黄山毛峰。2002年9月9日上午8点15分,顾毓琇因病医治无效逝世,江泽民主席得知噩耗后,立刻拨通了大洋彼岸老师家的电话,向悲痛中的师母及老师的儿女们送去了慰问,随后又发了唁电:“顾老师博古通今,学贯中西,教书育人,师表天下。毕生孜孜好学,且心系祖国统一,献计献策,为众所敬仰。顾老师的崇高精神,将永远激励后人。”9月15日下午,顾毓琇的追悼大会在美国费城华埠城大酒楼举行,江泽民主席敬送花圈上面写着“顾毓琇老师千古”。

二、朱物华老师讲课“从不照本宣科,而且有他自己的体系,深入浅出,条理清晰”

1996年4月29日,江泽民回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参观校史博物馆时,当看到展柜里陈列的朱物华老师当年用的那本教材时,不由得回忆起朱物华老师上课时的情景。当时,江泽民听过朱物华老师用英语讲授的《电力传送》课程。朱物华讲课从不照本宣科,而且有他自己的体系,讲课时深入浅出,条理清晰。不管多么长、多么复杂的公式,他从来不看讲稿就能一字不差地写出来。

朱物华,《背影》《荷塘月色》作者朱自清(原名朱自华)的弟弟。江泽民称朱物华为老师、“二叔”,因为江、朱两家是扬州三代旧交,江泽民的爷爷江石溪与朱物华的父亲朱小波是同庚好友,二人都生于1870年,江石溪的长子江世俊(也就是江泽民的父亲)与朱小波的长子朱自清(也就是朱物华的哥哥)在扬州省立八中是同班好友,江石溪的六子江上青、七子江树峰与朱自清的长子朱迈先曾一同参加过抗日宣传工作,江泽民又与朱自清的次子朱闰生是初中同学,所以江泽民称朱物华为“二叔”。朱物华17岁时考入交通大学电机系学习,后来江泽民也是在交通大学电机系学习。

1987年1月4日,江泽民在祝贺他的老师朱物华院士(左一)执教60周年暨诞辰85周年会上致词

江泽民十分敬重朱物华教授,私下里他称朱物华为“二叔”,并时时将老师、“二叔”记于心中,无论工作多忙、职务怎么变化,都不会忘记问候和关心,当得知老师遇到困难时,他总是尽力帮助解决。1983年,朱物华应邀赴美国休斯敦参加离岸力学和极区工程国际会议,经费还有短缺,时任电子工业部部长的江泽民考虑到朱物华曾出任电子学会副理事长,就决定由电子部承担朱教授的部分经费,使朱物华如愿参加这次难得的国际会议。江泽民在上海任职期间,除了每年春节向老师及家人寄上贺卡祝贺佳节外,还经常亲自登门看望朱物华教授。1985年9月17日,在上海庆祝第一届教师节的一次活动中,江泽民派车将朱物华老师接来参加,并亲自为他戴上红色绢花。1987年1月4日下午,上海交大为朱物华教授举办执教60周年暨85寿辰庆祝会,正在上海市委开会的江泽民为此特地请了一小时的假,驱车赶到交大参加老师的生日盛会。交谈之间,江泽民深情地回忆起在交大读书时聆听老师讲授《电视学》课程的情景。1987年11月,上海交大在闵行校区举行开学典礼,时任上海市委书记兼市长的江泽民出席了这次典礼。典礼结束后,校领导正准备陪同江泽民参观校园时,江泽民径直走到朱物华面前,说:“朱老师,您等一下,先不要走,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参观结束后,江泽民请朱老师上了自己的车,直接把朱教授送回家,表现了一位学生对自己老师的挚诚关怀。

在江泽民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职务时,繁忙的公务并没有淡漠他对老师的关心。一次,国务委员李铁映来上海,他就委托李铁映一定要代他到朱物华老师家去拜访一下,带去他对老师的问候。

1992年1月4日,上海交大为朱物华教授举行执教65周年暨90华诞庆祝大会,远在北京的江泽民不能亲自来上海为老师祝寿,便专门发来贺信,称赞朱教授“为我国的教育事业,辛勤耕耘,几十年如一日,为科学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当得知上海交大还将为朱物华教授执教65周年出一本纪念文集时,他欣然为文集题写了书名。1996年4月29日,江泽民又一次回到了母校,当上海交通大学王宗光书记、翁史烈校长请江泽民总书记为大家讲话时,江泽民站到话筒前,执意请朱物华、张煦等老教授坐下后,才开始讲话,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师生深受感动。江泽民在讲话中说:“今天,我看到许多老教授在这里,心里感到十分激动。人呢,不管怎么样,不管坐到什么位子,他不能不回忆起曾经培养过他的母校和曾经培育过他的老师,他不可能忘掉她!恐怕这一点中外是一律的,特别是在中国,我们对于尊重老师、尊重母校很重视。”最后,他还特地躬身问候95岁高龄的朱物华教授,并俯身对朱物华说:“朱老,代我问二婶好啊!”

在朱物华患病住院的一年多时间里,江泽民多次请北京来沪的同志或委托上海市委领导代为看望。1998年3月12日,96岁的朱物华与世长辞,当天下午,上海交大收到了悼念朱物华教授的第一份唁电,那是江泽民总书记亲笔签名发来的唁电,内容为:

上海交大党委转陶芹师母:

惊悉朱老师逝世,甚为悲痛。谨致以深切哀悼,并向您及所有亲属表示慰问。请节哀。

江泽民

一九九八年三月十二日

三、钟兆琳老师常常用三种语言讲课,即英语、普通话、上海方言,后来江泽民做电子工业部部长时,有时候讲话也用三种语言,并笑称是受钟老师的影响

江泽民在交通大学读书时,钟兆琳老师担任交通大学电机系主任一职,并讲授《电力工程》一课,根据当年听钟老师讲课的学生回忆说:“钟老师属于天才型教授,讲起课来如天马行空、行云流水,使人目不暇接。”钟老师还“擅长运用启发式教学,尤不喜灌输,特别强调基本概念一定要搞清楚,记得变压器等值电路这个问题就足足讲了一个月。”钟兆琳老师上课还有一个有趣的特点,就是常常用三种语言,先用英语,然后用普通话,最后再讲上海方言。据说,后来江泽民做电子工业部部长后,有时候讲话也用三种语言。江泽民当年的同学们笑称,江泽民“是受了我们系主任钟兆琳老师的影响”。钟老师精彩的讲课,严谨的治学态度,给江泽民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是对江泽民产生重要影响的一位老师。多年后,江泽民仍记得钟老师讲课时的风采。

钟兆琳

20世纪50年代,全国电机科学大会在上海召开,钟兆琳、江泽民都来参加这次会议,师生重逢,刚巧在下榻的上海锦江饭店,二人又被安排住在同一房间。不巧的是钟老师正发着高烧,钟老师的小女儿来探望父亲,江泽民就把床铺让给钟老师的女儿,让她精心照顾父亲,自己则住到条件较差的另外一个房间。

1985年,江泽民调任上海市市长一职,到任第二天,江泽民听说钟老师因病住进了上海华东医院,随即就带着夫人王冶坪到医院看望钟老师,询问老师的病情,向医院了解老师的医护条件,临走时还一再叮嘱钟老要安心养病,如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他。在钟老师住院的那些日子里,江泽民多次去看望老师。

1985年9月10日这一天,是我国设立的第一个教师节,因为在市里要举行庆祝教师节活动,作为市长的江泽民无法亲自去医院看望钟老师,江泽民就让儿子将自己亲笔的一封贺信送到钟老师手里。信中说:

兆琳老师:

今天是首届教师节,首先向您致以节日的祝贺,祝您早日康复,我即将去京开会,回来再来看您,尚望善自珍重。

专此敬请

教安

江泽民

一九八五年九月十日

1990年4月4日,钟兆琳老师在华东医院病逝,在北京的江泽民为老师献了花圈,以寄托对老师的哀思。

四、张钟俊老师讲课,特别是讲授研究生课程,不用课本,而且深入浅出,很自由,但考试却极严格

张钟俊是我国系统工程创始人之一、著名自动控制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也是对江泽民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老师之一。

早在大学读书期间,张钟俊就非常重视数学知识的学习,他认为工程科学应该与数学结合起来,才能有严谨的基础。后来,在交通大学任教期间,张钟俊讲授《电讯网络》等工程类课程,他还专门抽时间为学生开设一些数学选修课。因为江泽民对数学有着浓厚的兴趣,就选修了张钟俊教授开设的《运算微积分》课程,张钟俊的教学方法与众不同,深入浅出,上课很自由,但考试却是极严格的。张老师讲课,特别是给研究生授课时,他不用课本,而是把世界最前沿的科学技术作为讲课的重点。后来,一些在美国进修、在贝尔实验室工作过的专家,在与张老师的学生交流过程中感到很惊讶,这些学生掌握的科学知识竟然与他们是同步的,都是当时电讯方面最新、最前沿的理论和方法。

1986年夏天,江泽民与他的老师张钟俊院士合影

张老师在培养学生上的宽严相济,给江泽民留下了深刻印象,并影响了他日后的工作和学习,他对张老师也有着一份特殊的尊敬。1983年,张钟俊和他的同事们辛苦创建的微型电脑应用学会成立,1985年1月,学会的会刊《微型电脑应用》创刊,这时,学会遇到了一些困难,时任学会理事长的张钟俊想到了正担任上海市长的江泽民,想请江泽民同志担任学会的名誉理事长,希望获得市里的一些支持和帮助。一次开会的时候,张教授遇到江泽民,就将这一想法告诉他,对此,江泽民是有顾虑的。一是觉得自己术业不专,不敢贸然担此重任;二是作为市长要考虑到全市有很多行当,怕做了微型电脑应用学会名誉理事长,其他部门也请他做,不好平衡。他把自己的想法坦诚地与张老师进行了交流,张老师说,“你曾做过电子工业部部长一职,出任学会理事长也是顺理成章。”江泽民听后,很爽快地答应了此事。其实,真正说服他应允此事的是师生之情。1985年,微型电脑应用学会的第二届年会在上海交通大学召开,时任上海市市长的江泽民作为学会名誉理事长出席了会议,江泽民在讲话中谈到担任学会名誉理事长时说:“张钟俊教授是我的老师,老师之命不能不从。”1988年,江泽民还应学会之邀,为会刊题写了刊名。

1990年10月,是张钟俊教授执教50周年,上海交大为此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大会,会后将大会的有关资料编成了一本纪念册。江泽民挥笔为老师的这本纪念册题写了书名,还亲笔致信张老师,信中说:

钟俊教授:

来函收悉,颇为欣慰。您执教五十年,桃李遍天下。我相信,这本纪念册对促进我国电力控制自动技术的发展大有裨益。嘱题书名已写就,见另页,现送上请查收,专此敬颂。

教安

江泽民

一九九○年十月十九日

1995年12月29日,张钟俊教授在上海去世,江泽民为老师的去世专门发去唁电。

五、朱麟五老师不仅从严执教,还经常带学生到工厂去实习,江泽民后来说:“有人说知识分子只能动口不能动手,我就不服气,朱麟五教授就是一个既能动口又能动手的典范。”

1996年4月29日,江泽民回母校上海交通大学视察,在参观校史博物馆看见朱麟五老师的照片时,江泽民就兴奋地说:“朱麟五是我的老师,是位锅炉专家,人称‘小榔头’。他有高超的锅炉检验技术,我跟他学习过,但没有学到他的这手技术,他的这手技术是长年积累下来的。”

朱麟五

当年,在上海工业界朱麟五名字无人不晓,他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称号“小榔头”。这缘于他用小榔头敲敲外壳便知锅炉是否安全的检验技术。20世纪40年代,上海的中小工厂不计其数,使用着各式各样的锅炉,所以锅炉检修需求量巨大。朱麟五检验锅炉时,只要用小榔头敲敲锅炉的铆接处,看看腐蚀和结垢的情况,便可知道锅炉哪里出了隐患,而且万无一失,所以人送雅号“小榔头”。江泽民在上海交大读书期间,朱麟五教授讲授《热工学》课程,江泽民十分喜欢听朱麟五讲授的这门课,还跟着朱麟五参加过检测锅炉的学习,并结下了很深的师生情谊。朱麟五老师不仅从严执教,还经常带学生到工厂去实习,江泽民后来说:“有人说知识分子只能动口不能动手,我就不服气,朱麟五教授就是一个既能动口又能动手的典范。”

来源:党史博采

作者:苗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