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时期115师后勤工作片断

去西安制军服

蔡长风

1938年3月,我们撤离大宁后,按照预定计划,西渡黄河,在陕北延长县中苏洼集结,一边整理物资,一边继续用电台与师部联系。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直打听不到师部的消息,大家心里很着急。约一周后,电台联系接通了。师部指示我们:“物资留陕北,人员回前方,到晋西孝义县兑九峪归建。”听到归建的消息,同志们都高兴极了,连日来因与领导机关隔绝联系,积在心头的压抑和不快顿时云消雾散了,人人摩拳擦掌,准备重返抗日前线。

归建后,我被分配在师供给部工作。当时,师供给部驻在兑九峪附近西河底村,机构设置和人员配备都很精干,邝任农同志任部长,没有政委和副部长。供给部下设5个科,会计科科长李元同志,出纳科科长彭显伦同志,粮秣科科长甘朋文同志,管理科科长翁徐文同志,我任军实科科长。每个科多则六七人,少则四五人。全供给部机关包括勤杂人员共百十人。人数虽不多,但大都是红军时期的老同志,经受过艰苦斗争的锻炼,能吃苦,讲团结,工作效率很高。供给部还编有1个警卫连、3个辎重连(骡马)。

1940年8月31日 ,八路军五纵三支队负责人合影(笫二排右一为八路军115师供给部管理科科长翁徐文)(蔡玲 供图)

在晋西地区,部队武器弹药的主要来源是取之于敌,靠从敌人手里缴获,由我们负责向部队分发;粮秣、给养大部分靠地方政府供应,由我们编造预算,上领下发,有时也按抗日救亡纲领与合理负担的精神,自筹一些,基本上能保障供给。困难的是穿衣问题。

我到师供给部工作,正值3月。晋西的3月已是万物复苏,杨柳吐绿季节,天气慢慢暖和了,部队换发的单衣还没有着落,令人心焦。全师一万五千人,每人一套就要一万五千套。这么大的数量,单靠供给部在当地解决是不可能的。一是没钱,二是没布,即使有钱有布也没地方加工。为此,邝部长几次召集我们开会商量。最后,决定派我去找在延安养病的师长林彪汇报,征求他同意,再去西安找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想办法解决。为了方便,邝部长给林彪写了一封信让我带上。

1943年,滨海军区后勤部主要领导合影(坐者为政委彭显伦,左立者为后勤卫生部部长黄乎,中立者为后勤政治部主任曹思明,右立者为后勤部部长蔡长风(蔡玲 供图)

孝义到延安近五百里路程,乘开往延安的汽车,只用两天时间就赶到了。到达延安那天已是掌灯时分,感到很困乏,当晚我住在八路军总供给部。

第二天早晨,我向总供给部和工作人员打听林彪住处,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没办法,我就找部长去问。总供给部部长办公室是一座很普通的窑洞。报告进去,见一位首长模样的人盘腿坐在炕上,手里在拾掇什么东西,头也不抬。我敬了个礼,说是115师来的,找林师长请示工作。那位首长才缓缓抬起眼皮看了看我,告诉了林彪住处,随后又埋头干他的事。事后我才知道,此人是八路军供给部副部长邱会作。

八路军115师供给部管理科科长翁徐文(蔡玲 供图)

当天上午,我找到林彪住处。那是在很僻静的坡地上,周围没有人家,没有房子,比较开阔平坦。林彪的住房是座用白布做成的帐蓬式房子,四周戒备森严,设有七八个岗哨。来到门口,卫兵让我在门外等着,他把邝任农同志给林彪的信送了进去。过了一会儿,林彪的夫人出来把我让进屋里。林彪正在屋里踱步,我这是第二次见到他。林彪夫人给我递了一杯茶,林彪示意让我坐下,他简单地问了一些部队的情况,接着写了一封信让我带上去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找林伯渠主任。我拿上信告辞出来,次日赶往西安。

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我见到了林伯渠主任。林主任是我军供给工作的老前辈,早在中央苏区时,他就在红军总供给部工作,那时我曾见过林老。这次见面,他似乎比以前老了,也瘦了,但精神很好。我来到林主任办公室,林主任正伏案办公。见我进来,林主任迎上来热情地同我握手,高兴地说:“欢迎,欢迎!你们在前方辛苦了,有事坐下谈。”说着拉我坐下。

八路军115师供给部军实科科长蔡长风(着国民革命军军服)(蔡玲 供图)

我把林彪的信交给林主任,林主任看完信后,又详细询问了部队的生活和供给情况,我都简单作了汇报。林主任深有感慨地说:“前方将士抗日杀敌,没有衣服穿怎么行,一定想办法解决。”当即向有关人员布置任务,要求抓紧办理,并派人安排我住下。

从林主任办公室出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以前我曾听人说过,林主任工作责任心和事业心极强,为人谦和,办事利索,雷厉风行。然而那不过是听说而已,今天才感受到了。

我到办事处第三天,参加了林主任召开的连以上干部会议。开始我不知道开什么会,只觉得气氛很严肃。林主任站在会议室一端,背靠着墙,挽着袖子,讲话声音很大,很气愤。讲话的大意是:前几天,张国焘到西安来了,但没有到办事处。他以边区主席的名义邀林伯渠主任到车站见面。林主任赶到车站时,车已经进站,张国焘没有下车,站在车门口招呼林主任。林主任上前与他握手时,张紧紧抓住林主任的手,低声说:“老林,上车吧,我们一块儿去祭奠黄陵。”边说边往车上拉,越拉越紧。恰在这个时候,火车要开动了,林主任顿时感到很不正常,警觉性提高了,顺势用力把手抽了回来,没有上车。后来才知道,张国焘此行是以祭奠黄陵为名,跑到蒋管区投敌叛变了。他要林主任到车站见面,拉林主任上车,其目的完全是挟持和陷害。对张国焘的可耻行动,与会同志听了后非常气愤,纷纷声讨张国焘的叛逆行径和罪恶阴谋!

位于江苏省宿迁市爱园镇原新四军独立旅旅部旧址的蔡长风将军铜像(蔡玲 供图)

在西安,由于八路军办事处的大力支持和多方联系,只用了1个多月的时间就赶制了四万套军服,雇用四辆汽车经延安运回了部队。

(本文由海军少将蔡长风生前撰写,蔡长风女儿蔡玲供“方志四川”新媒体矩阵及“四川省情网”发布)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蔡长风

供稿:蔡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