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格里拉——舞动的缤纷彩蝶

沿川藏线向南

由康定翻过折多山经新都桥沿川藏南线向南，就踏上寻找香格里拉之旅了。

从海拔4000多米的高尔寺山黑石城，遥望过贡嘎山那金字塔似的雪峰，急速下到海拔只有1700余米的雅砻江边。雅江县，这个过去被称为“河口”的地方，因“雅砻江古渡口”和“茶马古道南线中心驿站”而出名。由于历代统治者都非常重视这一险峻之地，不仅派军队驻守，还有众多内地移民充当船工，在历久的汉藏交往中，他们竟创造了一种汉藏语交融的“土著”语言——雅江“倒话”，这实在是一个语言学演进的范本和奇迹！

从高尔寺山看贡嘎（作者 供图）

由此沿雅砻江北上，不仅可以在鲜水河谷考察东女国的遗存——扎巴走婚大峡谷，还可以到新龙看到盘头结辨、素以骁勇善战出名的新龙康巴汉子。新龙，原称瞻对，藏语意为将石条扭结的男人，源于一个大力士在清朝皇帝面前的出色功夫表演而得名。近代称雄一时，号召“杀尽天下土司”的起义领袖工布朗结，曾转战康北的广大地区。或许他不如格萨尔留下后人，对他的评价至今还众说纷纭，他坚固的官寨和城墙也在雅砻江的劲风中渐渐荒芜。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以鲜水河汇入雅砻江处往上，两地民居迥然不同：往上是土夯建筑，而往下则是片石为墙的石砌建筑，迥然两样的文化分野。

新龙拉日玛百塔（作者 供图）

从雅江沿剪子弯山蜿蜒而上，在海拔4000多的高原上看尽云卷云舒后，不知不觉就到理塘了。

藏语称理塘为“勒通”，“勒”意铜镜，“通”意草坝，意为平坦纯净如铜镜般的草原。理塘县以广袤无垠的毛垭草原，高耸入云、气象万千的格聂神山而著名。这片“祥瑞宝地”，自古以来就是茶马互市，商贸云集的地方。纵贯全县的国道318线和省道217线东至成都，西往西藏，南到云南，北通青海，是康南交通、文化、商贸中心，至今县城布局严整，商业繁华，人烟稠密，人称“世界高城、雪域圣地、草原明珠”。一年一度的“八一”赛马会和格鲁派在康区的第一大寺长青春科尔将其声名广为传扬。

理塘寺（图片来自网络）

“洁白的仙鹤啊，请把双翅借给我。不飞遥远的地方，到理塘转一转就飞回。”这首由浪漫不羁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写就的情歌在藏区传唱了数百年，根据仓央嘉错这首诗中的暗示，六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就在理塘找到。不过仓央加措写下这首诗后，不是“只到理塘就回”，而是永远地走了，由于政治斗争和宗教观念的冲突，走得不知所终。这一年是1706年，仓央嘉措刚刚25岁……

从理塘沿318国道到巴塘，是100多公里的康庄大道。路边，有相对于其它高原湖泊，无论面积还是内容都更为丰富的措普湖。措普湖所在的措普沟自然生态保护区，是上世纪70年代被撤销的义敦县所在地，集华山、雪峰、高原湖泊、原始森林河流、峡谷、瀑布、温泉、草原、寺院、野生动植物等自然景观、人文景观于一体。措普湖边峭壁磷峋，山岩裸露，山型奇特，雄伟壮丽的扎金甲博神山，是横断山脉与沙鲁里山脉间最为壮美、神奇的山峰。山下不仅有一座规模颇大的红教寺庙，在庙边经常可以看到僧人悠闲地和山上的野羊漫步。湖边有已长得十分粗壮、历代情人们将柏树的枝条打成的“同心结”，以及格萨尔和爱妃珠姆在此送别的传说，因此又有人将措普湖称为“爱情之海”。

巴塘措普湖边的爱情结（作者 供图）

巴塘不仅是玄子之乡，金沙江冲积扇形成的沃土为其赢来“塞外江南”的美称，也是汉藏交通的咽喉，近代教育文化发达之地。1904年，新任驻藏帮办大臣凤全本应到拉萨上任，看到这方沃土竟然不想走了，由于其骄傲自大的性格和到处开荒占地触怒了宗教界和当地土司利益，引来头人哗变，凤全被杀，引来了赵尔丰，赵以此为基地，改土归流，纵横康区，还一度想将西康省会建在巴塘。据当地老人们说，那位以强悍著名的“赵大帅”，为推行教育和卫生计划，如果百姓不按政令送子上学，或随地大小便，就会受到剃头或杖责的处罚。不过特殊条件下的措施往往也还奏效，经过以后历代政府的经营，国外宗教势力的进入，使这里成为现代文化气息浓郁之地。建国后这里受过教育的子弟随十八军进藏，成为西藏干部队伍的骨干。至今，当地百姓藏房前的小院，精制繁复的饮食习惯，以及汉姓藏名的特殊名字构成，无一不是近代多元文化留下的印迹。

巴塘北可以到有着浓厚格萨尔文化氛围的白玉，在那几乎与世隔绝的金沙江河谷，有着被称为“父系氏族社会活化石”的三岩戈巴文化。‘

白玉寺院（作者 供图）

巴塘往南，则是作为香格里拉重要珠串的得荣县和乡城县，这里由于居于川滇藏三省交界，又是一个多元文化的示范地区。明代的纳西人曾经北上，为这里带来纳西文化，至今在乡城还有纳西王修筑的土夯残碉，与走廊地区的古石碉形制迥然不同。但土著文化和藏传佛教的的影响则更为深厚，乡城的意思就是佛珠宝串之意。其享有盛名的“乡城三绝”：白色藏房，疯装和桑披寺，白色藏房之白，或许来源于走廊由来已久的白色崇拜，而那疯装上的百褶裙，则是土著文化的标记，背上的披饰又有纳西文化和羊图腾崇拜的影子了。至于新建后的桑披寺，其宏大的建筑和精美的绘画在令人叹为观止的同时，绘画中或许是汉族工匠习惯使然的鸳鸯戏水图案和宗教的圣洁超拔共处，又使人有些五味杂陈——传统文化是任其发展还是应该有所规范？这是一个值得认真研究的问题。族群流动频繁也养成了当地强悍好斗的性格，近代的“乡城土匪”可是威名赫赫，他们的势力曾一度侵扰康定一带，茶马古道的风风雨雨，部分是由于他们兴风作浪所致。

乡城桑披寺（图片来自网络）

得荣距成都1030公里，它像一个楔子深深地嵌入云南的中甸和德钦之间，又像一个半岛与四川的巴塘和乡城紧紧相连。受横断山脉和高原复杂地质构造的影响，境内重峦叠嶂，山高谷深，江河纵横，可以说是一个横断山峡谷地貌的集大成者。“得荣”，在藏语里的意思就是“峡谷之地”。从来峡谷多奇观，而在得荣不到3000平方公里的幅员范围内，就分布有金沙江、定曲河、硕曲河、玛伊河、岗曲河等众多河流和峡谷。得荣人因势利导，打出了“中国西部太阳谷”的旅游品牌，其雄性的山谷和秀丽的风光同样吸引了众多的旅游者。

（未完待续）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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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怀林‖打开康巴之门（41）：深藏不露雅砻江│秘境九龙（下）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2）：大道风景│川藏大道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3）：大道风景│民居风景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4）：大道风景│道孚民居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5）：格萨尔文化走廊│无处不在的格萨尔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6）：格萨尔文化走廊│冷兵器英雄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7）：格萨尔文化走廊│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的花朵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8）：德格——康巴文化发祥地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49）：梵音阵阵（上）

王怀林 ‖ 打开康巴之门（50）：梵音阵阵（下）

作者简介

王怀林，藏名王·扎西尼玛，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康藏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自考祖籍西部，母系源鲜卑后裔，故不安份，喜流徙，两次进藏工作而乐此不疲。曾主编或参与主编《中国大百科全书·四川教育卷》《可爱的四川》《香格里拉丛书》《天府英姿》《巴蜀民间节日》等书；有专著《寻找康巴——来自香格里拉故乡的报告》《西部冲击——一个援藏干部的手记》《寻找东女国――从丹巴到泸沽湖的女国文化带》《魅力甘孜》公开出版发行；发表论文、文章50余篇并有获奖。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怀林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