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椽笔三独精神

——深切悼念魏明伦先生

刘德元 申福建

2024年5月28日,戏剧家、辞赋家、杂文大家魏明伦先生因病医治无效,在四川成都去世,享年83岁,这是我国戏剧界、文学界的重大损失。

魏明伦(图源:中国戏剧文学学会)

魏明伦,四川内江人,我国当代著名戏剧家、杂文家、辞赋作家,国家一级编剧,曾任四川省文联副主席、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长、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系第七、八、九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五、六届全国文代会代表,文化部优秀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1983年和1995年被评为四川省劳动模范,1996年被授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2021年10月9日获中国文联颁发的中国文联终身成就戏剧家荣誉称号。2022年3月,入选四川首批戏曲名家工作室。魏明伦事迹被收入《内江市志(1935—2006》“人物简介”。

1

1941年农历八月十四日,魏明伦出生于四川省内江县城桂湖街(今内江市市中区桂湖街)一川剧世家,其父魏楷儒是著名的川剧资阳河流派川剧鼓师兼编剧,受聘于内江华胜大戏院(今内江市川剧团)任内场管事。耳濡目染,魏明伦自小学戏,只读了3年小学,9岁便在内江华胜大戏院登台唱戏,声誉川南,艺名“九龄童”。

9岁的魏明伦在内江演出《下游庵》(图源:封面新闻)

1950年10月,魏明伦考入自贡市川剧团。学戏期间,魏明伦台上生旦净末丑、台下诗词歌赋文,一边唱戏,一边自修文学,追逐着自己的川剧梦想。16岁起,魏明伦开始发表剧本习作。早期剧本有《黑旗飞云》《铁公鸡》《百花公主》《宋襄之仁》《盐场新歌》《车轮飞转》《炮火连天》等,在四川戏剧界颇有影响。特殊时期,魏明伦在各种运动中屡罹文祸,个人身心受到迫害,艺术创作之笔被迫放下。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在倡导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时代背景下,魏明伦迸发出艺术创作的巨大力量。

2

以“一戏一招”的创新精神,魏明伦先后创作出《易胆大》《四姑娘》《潘金莲》《夕照祁山》《中国公主杜兰朵》《变脸》《巴山秀才》(与南国合作)《岁岁重阳》(与南国合作)等一批在国内外有影响的川剧剧本。其中,《易胆大》《潘金莲》2部剧本双双获1981年全国优秀剧本奖,这在全国并无先例。1983年,剧本《巴山秀才》折桂全国优秀剧本奖。“连中三元”后,该剧英译本在美国夏威夷大学学报发表后收入王季思主编《中国当代十大悲剧集》。1985年底,《潘金莲》粉墨登场,引起社会各界大讨论,争议扩大到港台欧美,被选入《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精品大系》《八十年代文学新思潮丛书》《中国现代派作品大系》。1986年,新华社《半月谈》向社会公布魏明伦为中国当代九大剧作家之一,名列榜首。1989年,魏明伦被天津《艺术家》杂志评选为中国艺术界十大神秘人物之一。1991年,《夕照祁山》获第六届振兴川剧调演优秀剧本奖,名列第一。1993年,在武汉举行的中国现代戏曲研究会上,魏明伦又被湖北省艺术研究院等学术机构联合推选为新时期中国戏剧界四大怪杰之一。1994年,魏明伦应邀担任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总撰稿并领衔创作《众人划桨开大船》等节目,获“春兰杯”奖。同年,《中国公主杜兰朵》由北京京剧院带到意大利演出,1995年又由自贡市川剧团带到第四届中国戏剧节参赛,一举夺魁,囊括优秀剧本﹑优秀演出等11项大奖。1995年,魏明伦应电影导演吴天明特邀担任电影《变脸》编剧,该影片获金鸡奖、华表奖、珠海国际电影节最佳故事片奖、首都大学生电影节特别奖,以及美国、法国、德国、加拿大、比利时等国际电影节等20项奖励。1998年,《变脸》获文化部“文化”编剧奖。2002年,广州《新周刊》评选魏明伦为“成都市十大名人”之一。2020年1月,由魏明伦担任编剧的电影《巴山秀才》在成都市正式开机拍摄。2021年6月16日,在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举行了内部放映,得到国内外专家肯定。魏明伦是一个游走穿梭在传统与现代的剧坛怪杰,以独到的眼光为切入角度,揉合古今,文学性与戏剧性比肩,传统程式与现代剧演并存,赋予传统戏曲以时代精神,在戏曲创作领域开出一朵奇葩。

魏明伦剧作《易胆大》手稿(图源:红星新闻)

20世纪80年代初,魏明伦应《人民日报》之约开始写作杂文,时称“怪味杂文”。1988年,魏明伦的杂文代表作《毛病吟》《雌雄论》和《半遮的魅力》等3篇文章,分别发表于当时的《人民日报》《联谊报》和以百篇《燕山夜话》名动天下的《北京晚报》等刊物。1992年,魏明伦以一篇《帅才不及帝王术》震惊文坛。随后又有《劝君少刺秦始皇》《多务实,快扶贫,缓称盛》发表在2001年3月《人民日报·海外版》。1996年,魏明伦以《鼠年笔记》为题的5篇杂文,尤其是其中的《威海忧思》《蓬莱乌托邦》和《工人群众等于几》3篇,处处透露出因腐败现象的蔓延而引起的焦灼情绪,处处流露出一种中国平民草根的忧患情怀。2001年1月,魏明伦的杂文随笔集《鬼话夜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2006年6月,《巴山鬼话》《巴山夜话》由文汇出版社出版;2007年4月,《魏明伦短文》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在魏明伦的杂文中,彰显出“铁肩担道义”的庄严承诺和“离经叛道”“探险闯关”的精神追求。

魏明伦的赋初见于20世纪90年代初。如1994年6月撰文立于深圳蛇口的《盖世金牛赋》,1997年11月勒石于成都锦江岸边的《府南河碑记》,以及后来陆续发表并勒碑于世的《抗战雕塑园赋》《廊桥赋》《中华世纪坛》《会堂赋》《长江源头碑记》等。2000年3月4日,《人民日报》“大地”副刊登载内江词曲作家李元鸿的《赋中自有妙文》,文中称魏明伦之赋,不但文采值得欣赏,一些妙语也耐人寻味。2001年2月,内江大洲广场建成后,魏明伦撰《大洲广场赋》回报桑梓。2009年,魏明伦又应邑人之邀为隆昌石牌坊撰写《牌坊赋》,也是辞赋珍品。学者李光先精确概述了魏明伦辞赋的六个显著特征:真实反映实际的厚重感,文章既有褒扬也有批判,厚实全面,令人感到沉重;贯通历史的哲理思想,作者对历史事件从特殊到一般进行哲理总结;浓厚的平民意识,常常不忘记描写平民境况,提请世人莫忘不足之处。继承史家笔法,拿起董狐直笔,直录时代,褒善贬恶;面向大众,力避艰涩,倡导通俗易懂,追求行云流水般的语言;不拘一格,用典隶事古今中外兼容。

戏剧、杂文、赋兼顾,魏明伦三箭连发,其内涵与形式的双重特殊,在文坛、剧坛和社会引起强烈反响,乃至出现魏明伦是戏剧第一、杂文第一还是赋第一之说。

3

魏明伦的文艺创作,演绎的是一部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自传。他的戏剧、杂文、赋,作为知识分子心灵的镜像,是反封建、反专制、反腐败的一种精神延伸;他的焦虑,他的彷徨,他的痛苦,他的内心冲突,受到真理、正义、良知的感召;他敢于反抗权威,斥责腐败,同情弱者,解剖自己,深受戏剧、杂文、骈体文爱好者的景仰与崇敬。

魏明伦多次对人谈起自己的“三独精神”,即“独立思考、独家发现、独特表达,以各种形式的文艺作品和文化活动来回馈社会”。他直言不讳,“我的全部作品:戏剧、杂文、辞赋、楹联、电影、散文、论文、歌词……通通体现了我的质疑和焦虑!”他被人们传颂为“巴蜀鬼才”,是贾平凹心里的“大笔担当”,冯骥才眼中的“三寸椽笔,五短巨人”,王蒙评价他“既有浓厚民族、地方戏曲的传统和积累,又有一种现代意识,新时代的新的思想和观点”。四川省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廖全京认为,在魏明伦那里,“‘力度’是一个具有两种内涵的概念。一种内涵是‘力’,指散文在思想与文字统一的基础上产生的穿透力;另一种内涵是‘度’,指在上述基础上形成的咀嚼度。既有穿透力,又有咀嚼度,这就是魏明伦的力度。”

2013年4月20日,以魏明伦命名而开设的“魏明伦文学馆”,在中国博物馆小镇隆重开馆。

魏明伦文学馆(图源:封面新闻)

2019年10月10日,魏明伦碑文馆在四川内江大千园正式开馆。开馆仪式上,魏明伦将他多年精心创作的辞赋手稿以及珍藏的名家书画作品、各类画册图书、荣誉证书、奖章等实物,总计276件(套)无偿捐赠给内江市人民政府。魏明伦碑文馆坐落于内江国家4A级旅游景区大千园,以碑刻辞赋文化为设计理念,运用现代建筑手法,将传统结构形式以一种中国特色的标志符号出现,形成碑文与建筑、环境的协调融合。“魏明伦碑文馆”由王蒙先生题名,碑文石材选用的青砂石,取自中国石牌坊之乡的内江隆昌,馆内的陈列由源远流长、家乡情怀、名家题赠等单元构成,包括宏大的碑文广场、秦汉十大赋家浮雕、魏明伦故居复原、盖世金牛场景等展项。馆内云集言恭达、何应辉、庞中华、曾来德、刘正成等名家创作的魏明伦辞赋书法作品,以及马识途、星云大师等题赠的书画作品、魏明伦辞赋创作手稿以及书籍报刊等实物200多件套,全面展示了魏明伦辞赋艺术。

2021年,魏明伦戏剧馆在自贡开放,前有湖,后靠山,占地7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3000多平方米,分为15个厅。

魏明伦戏剧馆(图源:自贡网)

壮怀忧在风云上,诗卷长留天地间。得知魏明伦先生辞世的消息,内江知名辞赋家、《大中华文学》杂志总编曾令琪先生撰挽联表达缅怀和崇敬:

杜鹃咽声声,凭栏望夕照祁山,胆大秀才思旧赋;

沱水悲点点,隔空闻金莲鬼话,廊桥公主抚哀曲。

特别提示

转载请注明:“来源:方志四川”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刘德元 申福建

供稿:中共内江市委党史地方志研究室

配图:方志四川